過,但蔡仲農的確因她而殘,她也無話可說。
“青兒!”柳惜文出聲喝止:“你沈爺爺,沈伯母還有眾位叔伯都在這裡,哪有你說話的餘地?”
“爹!”柳青兒噘起了唇:“我哪有說錯?本來……”
吱呀一聲門開了,沈白山面色蒼白,額上滲著一層薄汗,衣裳似被水浸過一般溼潤,眉眼間染著刻骨的疲憊。
兩個小廝合力抬了一隻巨大的木桶出來,裡面盛著黑漆漆的藥汁,散發著沈濁的惡臭,水波一層層地漾著,似一條條扭曲的蛇。
紀小蠻看了,胃裡一陣翻湧,幾乎立刻就要嘔吐出來,握緊了拳頭強自撐著,不腿軟,不逃走。
她在心裡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方才在裡間聽得清清楚楚,影都人都擅於用毒,精通醫術,沈白山更是畢生專研於此,醫術出神入化,世人無出其右,有他在,蔡仲農一定沒事。
“爹,”李竹君遞了乾淨的毛巾給他擦汗,迎上去低聲問:“仲農怎樣?”
“明早若能醒過來的話,性命當會無礙。”沈白山拿了毛巾卻不擦汗,目光在紀小蠻臉上一掠而過,神色淡然:“只是那身功夫……”說到這裡,他頓住,黯然地搖了搖頭。
紀小蠻聽到這句話,於是滿腔的期待化成冰冷,如墜入冰窖。嫣紅的唇瓣瞬間失去了血色,眼神茫然,象陷入絕境的小獸,慌亂無助得讓人心疼。
想到幾個鐘頭之前,蔡仲農還逸興瑞飛,豪情滿懷的說著“託墜兒的福,才能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爽!”可是以後卻再也不能恣意來去。
練武之人,生平最得意的就是那身功夫,身體殘了,武功沒了,下半輩子形同廢人,那種打擊生不如死!
她,究竟做了什麼!
“沒事,命保住就好。”李竹君呆了一下,低低地接了一句,纖手搭在紀小蠻的肩頭,輕輕地按了按。
謝懷恩忽地站了起來,大踏步離開。
“懷恩~”李竹君神色不安,起身欲追。
“算了,由他去吧~”沈白山低嘆一聲,搖頭制止。
“懷恩哥~等等我!”柳青兒起身追了出去,到門邊時突然停了下來,狠狠地瞪了紀小蠻一眼:“你聽著,蔡伯伯若是出了事,我絕不放過你!”
話音剛落,外面嘯聲忽起,聲音高亢,宛如龍吟虎嘯,透著濃濃的悲憤,嘯聲越來越遠,屋內眾人盡皆駭然,想顧失色,紛紛站起來,朝外望去。
只見月夜下,一條人影迅若奔雷,在蒼灰的山巒之間狂奔,如白駒過隙,眨眼已失了蹤跡。嘯聲驚起了林中無數的宿鳥,它們在密林上,在夜空中,在月光下或低飛,或急竄,或亂舞……
這一夜,顯得隔外的漫長。
紀小蠻儘管又累又餓,又驚又怕,又愧又悔,又慌又痛……但不管別人怎麼勸,都不肯離開,堅持要守在外面等蔡仲農醒來,確定他的生命無礙才肯離去。
可她畢竟受了傷,又中了毒,不論怎麼勉強,到快天亮時還是撐不住依在李竹君的肩頭睡著了。
李竹君很小心地把她送到客房裡,蓋上被。瞧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一顆桔子,纖長的睫毛無意識地顫動著,臉上淚痕猶未乾,不禁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爹~”我轉頭,發現沈白山靜靜地站在門邊,臉上的神情莫測高深。
“睡了?”沈白山看清她的不安,躕躊一下還是走了進來,站到床邊探了探她的額頭,讚許道:“還好,這孩子體質倒是不錯。”
“爹~”李竹君猶豫一下,低喚了一聲。
“有事?”
“爹,”李竹君眉頭微蹙,瞧了瞧熟睡的墜兒,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你確定她真的就是懷恩的良緣?”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