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覺得他不羈的神情下藏著一抹隱隱的哀傷，略微猶豫了片刻，緩緩說道：“十爺，奴婢與您結識與市井，也算共患難過，說句不知身份的話，奴婢心裡把您當成朋友，有句話，奴婢不知該不該問，您似乎有心事？”

胤祥臉色瞬間沉下來，眼睛直直的盯著靈筠的雙眸，那如水的雙眸中滿是真誠，輕嘆一聲，抬頭看著天際，半日才幽幽說道：“十五妹歿了。”

靈筠一愣，皇十五女，和碩溫恪公主，與胤祥一母所出，去年秋天才出嫁，沒曾想不足一年就歿了。

看著胤祥滿臉憂傷，靈筠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低頭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輕快的問道，“十爺，這裡有紙沒有？”

胤祥迷茫的看著她，隨手指了指旁邊的抽屜，“那裡有。”

靈筠忙起身從抽屜裡取出一疊德州宣紙，低頭折起紙船來，只見她動作嫻熟，只半盞茶的功夫就折了十餘隻小船了。

胤祥坐在她身邊，隨手捻起一隻小船，奇怪道：“你折這個幹什麼？”

靈筠微微一笑，摺好最後一隻小船，神秘兮兮道：“您一會兒就知道了。”擺擺手，“來，跟我來。”說著俯身捧起桌上的小船當先走了出去。

兩人來到御湖邊，靈筠跪在地上，隨手遞給胤祥一隻，興奮的說道：“我娘說，紙船能寄託哀思，也能放掉憂愁。十爺，今天咱們把這些紙船都放光，讓所有的憂愁悲傷都順河溜走，好不好？”

“噗”胤祥輕笑一聲，隨手將紙船放在地上，用手指彈了靈筠額頭一下，“拜託，不要這麼迷信好不好，這怎麼會有用呢？”

“有用的，小時候只要我不開心，娘就帶我和姐姐去河邊放紙船，回來後我就很高興，什麼煩惱都沒了。”

靈筠拿起地上的紙船硬塞進胤祥手裡，半是撒嬌半是懇求道：“十爺，試試嘛，試試又不吃虧，來，著我這樣。”說著捧起了紙船，閉上眼睛，語氣誠懇道：“老天爺，請你保佑娘和姐姐，永遠開心，永遠健康！”然後躬身將紙船放進御河中。

胤祥沒有像他那般許願，只是順手把紙船放進了御河，看著靈筠問：“你想家了？”

靈筠點點頭，有些哽咽道：“想，不過我也知道，娘和姐姐也掛念著我，所以我會讓自己每一天都過得很快樂，不讓娘和姐姐替我擔憂。”轉身看向胤祥，“十爺，你也一樣，十五格格那麼尊敬您，她一定希望她親愛的哥哥永遠快樂，您要是每天鬱鬱寡歡，格格在天上也會很傷心的。”

胤祥有些詫異的看著靈筠，生在帝王家，身邊圍繞的人不是想害他，就是想利用他，或是怕他、諂媚他，雖然四哥疼愛他，卻絕不會跟他說這些話，這樣發自肺腑的真誠而又溫暖的話他是第一次聽到。靈筠真誠的笑臉想一抹陽光灑進了他的心底。

“我知道。”胤祥點點頭，沉吟片刻，“靈筠，跟你說話很開心，以後能經常跟你聊天嗎？”

“當然可以嘍！”靈筠豪氣干雲的拍拍胤祥的胳膊，笑呵呵道：“我們是朋友嘛！”隨即又意識到不妥，立刻躬身行禮，“奴婢冒犯了，請十爺恕罪！”

“哈哈哈”胤祥放聲大笑，指著靈筠道：“你沒規沒據的事幹的多了，這時候裝個腔調給誰看！”隨意一擺手，“起來吧，既然說是朋友，那朋友之間沒那麼多規矩。”

靈筠長出口氣，滿面笑容的看著胤祥。

胤祥一愣，這麼多年來他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純粹的笑容，這麼幹淨的眸，心在一剎那有些微微的顫動。

如果說最初的打賭只是一句玩笑，那現在他卻是真的有些心動了，若有她陪在身邊，生活一定是會很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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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