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讓他給撐死。
麥加爾依稀記得,他睡著之前,凱撒也是這個姿勢。
他爬起來,當赤裸的腳踩在地毯上時,微小的刺痛讓他愣了愣,抬起腳,淡定地從腳掌裡拔出一小點兒玻璃渣的漏網之魚,抹了把血,將手中的玻璃渣隨手扔到床底,他還是赤著腳,無聲地走向辦公桌旁。
“醒了?”
辦公桌後的人頭也不抬,卻在麥加爾靠近他之前出聲了。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很顯然是因為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甚至沒有喝一口水造成的效果。
麥加爾又愣了下,老半天才想起來似的應了聲。
“挪開點,”手中的書又翻了一頁,“你擋著光了。”
海象員拖過另一張椅子,放在辦公桌的另一邊,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這時候凱撒抬頭掃了他一眼,然後很快地又重新投入了他的工作裡——
麥加爾看他忙了一會兒,想了想,問:“你問過枝枝了?”
“問了,她說不知道。”
“找到一點線索沒?”
“沒有。”
“吃了沒?”
“沒吃。”
“睡會唄?”
“再找找。”
“明天天不亮了?”麥加爾嗤嗤地笑,開啟嘲諷技能。
凱撒終於抬起頭,對視上了年輕人那雙帶著笑意的黑色眼睛,然後一字一頓地說:“睡不著。”
“瞎雞巴扯蛋。”
麥加爾低聲罵了句,然後伸手就要去搶男人的羽毛筆,顯然料到他會來這一手,男人動作比誰都快地往後縮,這一搶一縮之間,羽毛筆鋒利的尖端重重劃過海象員的掌心,傷口橫跨了整整一個手心,傷口先是泛白,然後變得紅腫,鮮血立刻從傷口處湧了出來,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腕嘩嘩往下流。
“喲呵,”麥加爾看了眼,蛋疼地說,“看你造的孽,老子的生命線都讓你給劃斷了,王八蛋。”
凱撒沒有回答他,麥加爾頓了頓,抬起頭才發現,男人的目光就像著了魔似的盯著那個木盒。
麥加爾嘖了聲,順著他的目光也跟著伸頭去看——
這才發現,剛才的動作中,有一滴血液不小心滴入了木盒子中。
奇怪的是,那血滴進木盒竟然沒有暈染開來,反而就像是什麼別的什麼東西似的,凝固成了一小顆血色的圓球漂浮在水面,而那條透明的小魚,也從水底遊了上來,此時此刻,就好像白天在吃麵包渣似的,探著頭,一下一下地用腦袋將那滴凝固的血液拱向一個方向。
麥加爾微怔,隨即抬頭盯著天花板想了想,將腦水攪合了個底朝天,這才終於將記憶中上輩子在網上某個幻燈片裡看到的那種永遠頂著硃砂往南邊遊的小魚和麵前這條透明的、尾巴帶一點兒紅的魚對上了號,他撇撇嘴,沒想到這小魚還真是司南魚。
老祖宗的東西怎麼跨越幾個海域跑來地中海了?
麥加爾撅著屁股,盯著那條忙個不停地頂著自己的血液游來游去的小魚饒有興致地看了個老半天,而那邊,凱撒已經走到了三層的甲板上,他站在甲板上睥睨著他的船隊,船長大人的吆喝驚醒了睡夢中的所有人——原本勻速前進的船隊就如同忽然在夜中驚醒的醉漢似的忽然熱鬧了起來,一盞盞的煤油燈點亮,星星點點的昏黃色光芒照在動盪的海面上,就好像天上的星星倒映在海中一樣。
麥加爾捧著木盒子,遠遠地站在船長休息室裡看著不遠處親自掌舵的凱撒,黑夜中千帆揚起,率領著百艘巨船的怒風號由船長掌舵,乘風破浪全速前進——船頭在彷彿永遠無邊無際的大海上轟轟烈烈地轉了個九十度大直角,年輕人低頭看了看,毫不意外地發現在他手中的木盒子裡,那條司南魚也正供著他的那滴凝固起來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