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人捏在手裡,謝玄坐在地上,仰頭望著青年。
他很少以這樣的視角去看聞九,輕而快地,眉筆沿著血管一下下描摹出青色脈絡,對方密而卷的睫毛小扇子般垂落,專注地盯著自己每一寸面板,他是有些癢,以至於喉結都跟著滾了下。
描眉為何會被稱為閨房之樂,謝玄隱隱開始明瞭。
一旁的雪豹卻不滿意本體又有機會和聞九親近,練過縮骨功似的,直往兩人中間的空隙鑽。
再次被迫手抖,聞九揉了揉雪豹的耳朵:「乖。」
一樣的搗亂,截然不同的態度,雪豹得意地瞧了本體一眼,卻發現謝玄根本沒理自己,只借著聞九身形的遮掩,悄悄在青年掌心靠下的位置偷了個吻。
一觸即分。
獸性大於理性的雪豹氣極了,卻不敢真的咬人,只得一圈圈用尾巴纏住青年的腰。
逐漸習慣謝玄精分後和自己較勁的行為,聞九眼皮都沒抬,用最快速度畫完青白交加的寄生妝,然後有一個算一個,讓人和豹全部滾蛋。
巡邏小隊路過,又有三個倒黴蛋被扒光,綁成一串。
借著妝容和制服的掩護,聞九三人成功和最先進入中央區的凌峰在更衣室匯合,剛剛這段時間,後者也沒閒著,狀似遊蕩地,摸清了附近的大致佈局。
「儘管不知道原因,但它很清楚什麼東西對自己的威脅最大,除了需要應付一號基地的房間,其他寄生人都守在操作區。」
語速飛快,凌峰繼續:「頂著這張臉,我不會被攻擊,可一旦過分靠近,便會引起它們的警覺。」
「它們似乎不允許任何生物靠近操作區,包括同類。」
被上百雙眼睛同時死死盯住的滋味,他可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真菜。」尚還記得謝玄差點被寄生的仇,聞九冷笑:「自己不會用,還不讓別人玩。」
活脫脫的熊孩子。
除了這個壞訊息,倒還有個勉強能用的好訊息:凌峰在更衣室找到了作戰頭盔,往腦袋上一扣,多少能帶來些安全感。
向來不喜歡束縛的聞九也在對方的指揮下,將紐扣繫到最頂端,順帶把袖口褲腳都紮了起來。
連著浴室的更衣室沒有攝像頭,儘可能做足準備後,四人推開門,邁著和其他寄生人一樣緩慢遲鈍的步伐,排成一列,裝作巡邏,再次前往中年軍官的房間。
至於住著謝玄分神的雪豹?由於外表和人類差距過大,只能委屈地留在最外圍。
和他們離開時一樣,門沒關,腦袋破了個大洞的中年軍官筆直站在操作檯前,一動不動,像個正在待機的模擬人。
對監控裝置的型號比較敏感,凌峰朝裡望了眼,比了個手勢,大意是「能錄音」。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他們向一號基地傳遞訊息,擁有一定智慧、並能聽懂華夏語的怪物很可能會發覺不對,立刻對他們發起攻勢。
林白生也做了個握筆的姿勢:【文字呢?】
凌峰頷首:【試試。】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再後悔的餘地,且不說何娟等人能否取得一號基地的信任,單單是讓一號基地毫無情報地派軍隊過來,如此防不勝防的寄生方式,不知又會把多少人變成那怪物的養分。
冷靜地,身為隊長的凌峰推門而入。
滿臉血的中年軍官一下子轉過頭來。
雙眼布滿青絲,瞧著凌峰面無表情的樣子,他似是有些疑惑,直勾勾盯了對方好一會兒,才咔嚓咔嚓地扭正頭顱,做了一個讓人出去的手勢。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確定無法和平解決問題的凌峰猛然暴起,撲向了操作檯上大紅的緊急通訊鍵。
「……滋滋。」
略顯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