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班了,有工資,要不我支援你吧。”
“不行。”
“支援我什麼?”
“你給我個準信。”
“支援你讀大學啊。”
後院,小年靠牆站著,朝湯家後院方向看。湯小芳出來了。小年吹了聲口哨。小芳說:“你別惹事了。”
“用不著,我又不是窮困兒童。”
家喜哭嚷著,“王懷敏……王懷敏欺負人……”
秋芳從裡屋出來,看到小芳和小年說話,先輕喝,讓小芳進屋。又嚴肅地,對小年,“何向東。”她叫他大名。“能不能跟我們家小芳暫時保持距離?她馬上要考大學,不能分心。”
老太太也問情況。家喜見到親人,放聲大哭。家麗心裡本來就毛,家喜一哭,她更著急,“老六,有事說事,哭什麼!多大的人了,有什麼不能解決的。”
“我知道。”小年不怕生。
美心心疼,“怎麼了這是?”
“謝謝理解。”秋芳很有禮貌。
有人進門,是老六家喜。帶著淚。
“芳姨,”小年說,“我和小芳有在一起的打算。”
“這事不提了。”美心老大不高興,“香港都回歸了,我們家卻有人跑了。”
秋芳驚得差點沒站穩。她怎麼也想不到小年能說這樣的話。穩住,必須穩住。如果在平時,秋芳可能還會禮貌地周旋一番,可對小年這樣的孩子,她必須直接。
“都是按照你的方子做的。”
“你們不合適。”秋芳給出明確答案。
“還有醬菜攤子,生意掉那麼多。”這才是美心的重點。
“為什麼?”小年刨根問底。
老太太勸:“願意做作業是好事。”
秋芳不知道怎麼答。
“老二那小子也不聽話,放學回來,我讓他吃飯,他非要做完作業才吃,飯都涼了,還要熱!反反覆覆。”
“就因為我媽曾經和小芳爸談過?所以兩家就有仇了?”小年知道很多,“一輩是一輩。”
“根本兩碼事情。”
秋芳被氣得渾身發抖。這事都過去多少年了。不行,今天不能被一個黃毛小子擊倒。
美心繼續抱怨,“當初我就不想去老二那,你們非讓我去,現在好了。”
秋芳定住心神,“我問你,小芳是不是要考大學?”
“媽——”
“是。”
美心不高興,“那也應該第二天告訴我,哦,我的女兒,突然走了,失蹤了,去什麼廈門,我隔了這麼多天才知道。”
“她考了大學是不要去外地?”
家麗解釋地,“媽,那時候你不在家,這不沒來及跟你說麼,事發突然,那天來了那多人,老五不得不走……”
“我可以等。”
“家麗,老五的事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別傻了。”秋芳笑笑,“小芳將來要像他舅舅一樣,去外國留學,回不回來都不一定。你一直等麼?向東,你們不可能的。你們都還很年輕,很多東西都沒定下來,變數很多。沒有什麼天長地久的。說了,只不過是自己感動自己。路,沒有好壞,都是人走的,只是你們根本不是一條道的人。”
終於,美心率先打破沉默。
這下把小年說住了。
老太太、美心、家麗三個女人坐在電視機前。開始都不說話。
小芳從紗門裡探出個頭,“媽,走不走?”他們要去外婆家。秋芳不再戀戰,轉身回屋。
電視裡在重播香港迴歸文藝晚會。過去有陣了,但熱潮還在。
小年一個人留在院子裡,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