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事你要不管，咱們朋友也別做了。”

“老四從小就是混世魔王，都別惹她。”

美心手一撒，“你讓我怎麼管？他們都多大了，成家立業，有頭有臉，你當他們是小孩？”

“你不關心是為了什麼？”

劉媽急得可跺腳，“你們家老四勾引秋林！”

“那麼大，人還能活麼。”

髒水都是別人的。

“把秋林頭打破了，比碗口還大。”劉媽誇張。

“別胡扯！”美心不高興了。但心還是一沉。還嫌不夠亂。

“她又怎麼了？”

“秋林跟我說了，非家歡不娶。”劉媽詐美心一下。

“你們老四也太不像話了。”

美心只好用緩兵之計，“老妹，你是不是頭昏了，何家歡有老公有孩子，重婚罪是要犯法的，行了，這事回頭我問問，多半是謠言。倒是你兒子，你好好管管，一個單身漢，天天這麼晃盪，遲早出問題。”

美心把小推車推進院子，“幹嗎，叫我大名。”她多少年都沒叫過她大名了。都叫小美。現在叫大名，肯定有事。

劉媽著急，“噯，你這什麼態度。”

“劉美心！”劉媽是真生氣。

家麗帶著光明院子，叫了聲媽，又叫劉媽。讓光明叫人。

何家門口，秋林下班經過，包著頭，像個木乃伊。劉媽在二樓看著，還是來氣。她大概知道那是何家老四何家歡的“傑作”。待兒子上樓。美心剛巧推著小車回來，劉媽蹬蹬蹬下了樓。

光明分別叫：姥姥和劉姥姥。

醫生說衛國可能撐不到天亮。

家麗忍不住笑。待劉媽走遠，她才說：“叫劉姥姥聽著怎麼這麼怪。”美心道：“有什麼怪的，劉姥姥進大觀園，看什麼都稀奇，你知道她說什麼，說老四勾引秋林。”

看了快二十分鐘。光明腳站累了，小健才把他帶走。家麗趕來，接過光明，“晚上到龍湖吧，你們先忙。”

家麗知道從前的故事，頭皮發麻，就怕舊情復燃，但嘴上還是說：“不會吧。”

屋裡頭，家文、春華、春榮、敏子、惠子、智子都掉眼淚。

“誰知道。”美心說，“真是管不了，一頭腦門的事，剛才老三去菜市，我問她，歐陽怎麼樣。她說歐陽還一蹶不振呢，天天在床上躺著，胖了二十斤，我說你吃得什麼能胖二十斤，估計精神一懈怠，喝涼水都長肉，還有老六，說是跟她婆婆都不一個樓梯上樓了。”老太太出來，喊吃飯。燒了芋頭稀飯。

光明只好揹著書包，在門口靜靜站著。小健出來說，“看看你爸爸，多看看。”光明不做聲，就是看。

洗手，拿碗，盛了稀飯，乾的是花捲。老太太、美心、家麗三個大人圍大桌。小冬和光明在裡屋小桌吃。

“再看一會……再看一會……”裡頭有人說話。

老太太問：“老二那邊怎麼樣？”

光明就這麼靜靜站著，他還不能完全理解死亡。他要往裡走，小憶連忙拉著他。她是大人指定的守衛。

家麗說：“也就天把兩天的事。”

衛國凝望著他，伸出一隻手。

美心嘆息，“這怎麼弄，老二命苦，也苦了孩子。”

光明看到爸爸了。

老太太也嘆氣，“人各有命，老二前半輩子，太順了，老天爺也看不過眼。”

人接到。小健騎腳踏車一路帶光明到醫院。走廊長長地，小健在前頭走，光明在後頭跟著。“快點。”小健催促。光明跌跌撞撞加快腳步。到病房前，表姐小憶攔住光明。向內望，一屋子人，男女老少。閃出一條縫，給病床上的衛國讓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