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幕中,旁邊雲飛朵身上的熱度透過布料傳到了陸影胳膊上。
陸影沉默著,啞著聲音湊近雲飛朵耳邊,看著雲飛朵明顯異化的手背,無聲的伸手覆蓋住了對方的手,低低道:
“不,他們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太害怕了。”
不過還是一群未成年的孩子,他們怎麼敢在看到那些受到嚴重傷害的學生時,還敢繼續出頭反抗呢?
不敢的,沒有人敢再出頭了。
“呦,今天動作挺快啊。”
其中一個穿著棉衣的教官打了個哈欠,笑眯眯的望著面前一動不敢動的學生們,拍了拍手中的水管,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但還是不夠快!”
教官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裡嘶喊出來一般,他的手指移動到了臂彎處的水管上,突然露出一個笑容。
“今晚好像忘記給你們洗澡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眼其中一個教官,後者挑了挑眉,笑嘻嘻的往後走,很快走到連線著水管的水閘旁,用眼神示意已經可以了。
棉衣教官笑了,他剛要開口,那群學生中突然有人舉起手,是一隻非常纖細的胳膊,上面蓋了層薄薄的布料,廉價又單薄,和教官們身上厚實的棉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一個看起來明顯營養不良的女生。
女生的臉很白,隱隱泛著青色,下巴尖的只剩下骨頭,一雙眼睛因為瘦削的原因看起來非常大,像是包著層人皮的骷髏。
這樣的形象在學生中並不少見,大多數的學生,其實都是這樣。
常年的折磨和打擊,足以讓一個正常的人變的如同行屍走肉。
棉衣教官明顯有些好奇,他指了指那個女生,道:
“舉手做什麼?”
女生臉色白,她捂著腹部一點點走出隊伍,她旁邊的女生似乎伸手拉了下她,又被她輕輕的推開了手。
她走出隊伍,旁邊的學生們大多都用一種麻木的眼神望著她,只有剛才伸手企圖拉住她的女生面露擔憂。
“教官,”女生的聲音很啞,本來清脆的嗓音似乎被什麼東西損害了一般,光是說話就讓她喘著劇烈的疼痛。
“我剛從醫院出來,也需要洗澡嗎?”
說到洗澡時,女生的神色變得有些譏諷,但很快她就低下頭,掩蓋住了自己的神色。
棉衣教官似乎也想起了什麼,他皺了皺眉,嘖了一聲,有些煩躁的對著女生揮了揮手:
“滾一邊去,腦子有病吃洗衣粉的那個傻逼是吧?滾滾滾!媽的看到就犯惡心……”
棉衣教官辱罵著,但還是開口讓女生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女生並沒走。
她就這麼直直的站在原地,那雙凹陷進去的眼睛望著棉衣教官,緩慢的搖了搖頭:
“不。”
女生拒絕道:“我們都不能洗澡。”
她又重複了一句。
棉衣教官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懟回來,不可置信的望著面前的女生,驟然冷笑了聲:
“好好好,好好好不走是吧?”
他陰鷙的看著女生,手掌一揮:“那就一起淋著!”
話音剛落,受到示意的教官直接伸手開啟水閘,一瞬間,水流聲在寂靜的宿舍樓前驟然響起。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個看起來隨時會暈倒的皮包骨一樣的女生。
花叢中的雲飛朵眉毛擰的死緊,她煩躁的想要做些什麼,最終又被陸影硬生生按了回去。
“不要衝動。”
藉著水流聲的遮掩,這一次陸影的聲音稍微大了著,透著她這個年紀特有的平定和穩重。
“別代入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