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甄含宜只覺掐住她下巴的手陡然一鬆,緊接著一塊帕子就輕飄飄蓋到了她的臉上。
“擦擦,像什麼樣子。”
甄含宜在一片茫然中睜開眼睛,朦朧的光線透過帕子落在眼前,什麼也看不清,只隱約瞥見了身前人背光的輪廓。
她心頭劇顫,一時間又是迷茫又是忐忑,抬手一把扯下了臉上的帕子,就對上了趙懷朗略帶探究的目光。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甄含宜倒退一步,下意識拉開了和趙懷朗之間的距離。
方才她一腔孤勇,當真是存了死志的,可這會兒氣洩了一半,恐懼才後知後覺漫湧而上。
畢竟王爺從未對她有過半分憐惜,自己方才那番話,只怕已是觸及了王爺的底線。
趙懷朗見甄含宜方才還振振有詞,大義凜然,這會兒又戰戰兢兢,瑟瑟發抖,不由眉頭一挑,抬腳逼近了一步。
“怎麼?又知曉怕了?”
邊說著,他仔仔細細打量起甄含宜的眉眼,在她拼命後仰時,伸掌撐住了她的後腰。
甄含宜的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王爺平日裡並不喜她的靠近,但情事上對她卻又很是親近熱切,這樣親密的動作在他們之間,從未發生於床榻之外。
觀音座下,佛殿之中,他竟要這般羞辱於她不成?
如此,還不如方才一把掐死她痛快!
“本王卻不知,你除了以色侍人,還知曉何為家國大義。”
趙懷朗輕飄飄地吐出這句話,便將手鬆開了。
甄含宜一個踉蹌,再抬頭的時候,面色慘白,已是羞憤欲死。
不只是因著這話實在難聽,更因為連她自己都知曉這是事實,以至於她連反駁都沒有半分底氣,此刻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活得何其可悲又可笑。
趙懷朗見甄含宜因著他一句話,臉上的血色就倏忽褪盡,不由眉頭微擰。
他
“妾身確實卑賤又手段低劣,倒惹王爺看了這麼多年的笑話,但方才所言依舊算數,那信妾身已經毀了!”
甄含宜薄唇顫抖著,咬牙說完這句話,眼淚已禁不住地往下掉。
“你”
趙懷朗瞧見這一幕,面上隱有怔然。
除了穆兒出生時,見她流過一回喜悅的眼淚,其餘時候甄氏實在乖巧到,永遠都是一副安安靜靜的淺笑模樣。
前些時日在周山,他狠狠發了一回火,甄氏也只是垂眸片刻,又賠笑了起來。
今日她的眼淚倒格外多。
趙懷朗一時也說不清是何滋味,只是聲音裡的冷意好歹散了些。
“莫要將本王想得那般不堪,你瞧不出來嗎,那是舊年的信。”
甄含宜聞言猛地抬頭,便聽趙懷朗淡聲道:
“本王乃是趙家兒郎,這廣袤江山是趙家累世的基業,承載萬民福祉,容不得半分差池。”
“通敵叛國?”
“那是亂臣賊子,豬狗不如之輩才做的事,如此自毀長城,是動搖國之根本,也是將祖宗基業、黎民百姓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我趙懷朗是有野心,是想走向那權柄之巔,但為的是護佑這錦繡山河,為了讓趙家之名永耀青史,而非成為千古罪人,遺臭萬年。”
甄含宜聽聞此言,怔怔望著趙懷朗,覺得這才是她心目中的王爺。
可她心中到底生了幾分警惕,一時之間又不敢輕信此言。
趙懷朗一看甄含宜這半信半疑的模樣,眉間冷意反而消散了,竟在此刻輕輕揚了揚嘴角:
“若世人都如你這般簡單,所有心思都放在臉上一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