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著說道:“天色還早,要不要去我那兒坐會兒?”
“……”
“反正你現在回去也沒什麼事。不如我們兩聊會兒?”
“……”
“好不好?”
我的口氣有點像在哄她,但她也真的已經沒有什麼警惕和敏感可言了,目光混沌得好半天才閃爍了一下,抬頭看了我一眼,道:“好啊。”
畢竟今天的事裴元修只是針對韓若詩和勝京的人,我跟她都沒有受影響,也不會有人要看著她回去安分的待著,她還是自由的,便跟我一起並肩往寢宮那邊走去,進了房門,我還讓花竹他們送一點女兒茶過來,剛剛在酒宴上,我是真的吃了不少,只怕會停住食。
門一關,春夜的涼意就徹底的被隔絕到了外面。
可是我看她坐在桌邊,仍舊臉色蒼白,好像整個人待在冰天雪地裡一般,我輕輕的將一杯熱茶推到她的手邊,柔聲說道:“我看你臉色不好,喝點熱茶暖一暖吧。”
她沒有說話,倒是很聽話的乖乖的拿起杯子來喝了一口。
溫熱的茶湯喝下去,的確讓她蒼白的臉上恢復了一點血色,也讓她的眼睛活泛了回來,她看著茶水中晃盪著倒映著的自己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我:“你,早就知道了。”
“……”
“你早就知道,元修會這麼做。”
“……”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會用小蓮的命來平息兩邊的糾紛,小蓮,是必死無疑的,是嗎?”
“……”
“顏輕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茶碗裡微微晃盪的清澈的茶水,也映出了自己的樣子,倒是比她要好,只是也有些蒼白,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說道:“我可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不過我一向認定,一個人有什麼樣的結局,往往取決於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人。你曾經說,我能看透人心,其實我看透的不是人心,而是人的善惡罷了。”
“……”
“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是天理。你姐姐的那個奴婢,飛揚跋扈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有這樣的結果,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聽見我說“順理成章”四個字,倒像是震到了她,韓子桐抬眼望著我,一時間神情都有些愕然了。
她看了我一會兒,心像是亂了,低下頭去喝了一口茶,又說道:“那,她呢?”
“嗯?”
“你知道我說誰。”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淡淡的一笑:“她又今天這一步,也逃不過天理昭彰四個字。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韓子桐說:“我是說,她想要做皇后這件事。”她咬了咬牙看著我:“是不是,已經不可能了。”
我淡淡的笑道:“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做皇后的機會。”
韓子桐一愣:“為什麼?”
“且不說她的所作所為,已經犯了天家的大忌,母儀天下的人,能是這樣的德行嗎?”
“……”
“這就好像當一個目不識丁的人去做王侯將相,那是坐不穩的,很多事,要別人給機會,但也要自己修行啊。”
韓子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可是,她出生的時候,明明有相士曾經說——”
“韓家有女將母儀天下,對嗎?”
我打斷了她的話,韓子桐看了我一眼,臉上的神情有點複雜,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說道:“這就是我之所以會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做皇后的機會的原因。”
“為什麼?”
“因為……韓家有女,倒是韓家的哪個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