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灝笑著指著念深:“你自己說說,說給你母后和青姨聽。”
念深聽了,便轉頭向我們,低聲說道:“兵不可玩,玩則無威。”
聽到這句話,我心裡頓時一動。
這句話應該是《易經》上的,念深作為太子,讀一些治國綱領也就罷了,居然這麼小的年紀,就讓他去唸《易經》了?
而且,《易經》……這也不是儒教的經典。
常晴已經笑道:“這話倒是有意思——兵不可玩,這國家的刀兵,怎麼能說是玩呢?”
“是啊,”裴元灝一邊笑著,一邊低頭又喝了一口茶:“國家的刀兵,是不能玩的。”
常晴的臉色微微一凝,像是立刻會過意來,閉上了嘴。
我在旁邊安靜的站著,這個時候倒也明白了,裴元灝剛剛說的那位“老岳父”不是別人,正是兵部尚書南宮錦宏。
兵不可玩,玩則無威——可作為兵部尚書的南宮錦宏卻輕言戰事,這“玩”字,的確用得好,我幾乎都能想到在朝堂之上,南宮錦宏被這句話,這一個字憋得滿臉通紅,卻又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心裡,忍不住淡淡的一笑。
難怪,下朝之後他沒有去看南宮離珠,而是帶著念深到景仁宮來了。
當然,聽到這句話,結果,我也已經意識到了。
裴元灝將手中的茶碗慢慢的放到桌上,抬起頭來看著念深,說道:“你今天不是奉召上朝,這沒規矩,朕準你這一次,但日後你若要上朝議政,還是要照著朕的規矩來。”
念深急忙說道:“兒臣知罪。”
“罪,倒也不算罪,過去朕不讓你上朝議政,是因為你年紀還小,但今天朕也看出來了,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你說的那些話,讓朕很是欣慰。念深,你長大了。”
念深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眼中光亮閃爍著,但又強行的壓抑著,低下頭去:“謝父皇。”
“不過——”
原本的溫情脈脈,卻在他下一刻開口的時候,一下子變得冰冷起來,我看著裴元灝的臉上瞬間凝起了一層寒霜,說道:“你說兵不可玩,玩則無威,這句話的確是沒錯,但朕要你說一說,這句話的下面一句,是什麼!”
念深遲疑了一下,慢慢說道:“兵不可廢,廢則召寇。”
“不錯,”雖然念深回答了他的問題,但絲毫看不出他的喜悅,反而眼神更加嚴厲了一些:“你知道上一句,朕很感欣慰,但,你也不要忘了,還有這下一句。”
“……”
“兵不可廢,廢則召寇。這天底下,賊寇尚多,若刀兵一廢,那麼賊寇要做的,就是將刀兵加諸在你的身上。”
“……”
“為政之道,當張則張,當弛則弛,也正如這句話所昭示的——兵不可玩,玩則無威;兵不可廢,廢則召寇。只有把這兩樣都做好了,天下才能安定,王朝,才能延續。你明白嗎?”
念深輕輕說道:“兒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
裴元灝看了他一眼,眼中也升起了一絲倦意,又靠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的揉按著自己的額頭。
常晴一直安靜的站在旁邊,雖然這個結果,不如她意,或者說,不如常家的意,但她還是保持著一國之後的儀態和風度,上前一步,輕輕說道:“皇上是不是早朝時間太長,累乏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裴元灝抬頭看了她一眼。
常晴的臉色並不比他更健康,說話的時候雖然極力擠出笑容,但也能感覺到她氣息不勻,大概也是病態所致。之前所有人都在的時候,他對她冰冷,甚至嘲諷,但現在,有些話卻像是說不出來了。
不過,沉默了一下之後,他還是說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