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定州那天,定州下起了雪,張柚和春花她們坐在馬車上,她掀開車簾,回望看去,往事一幕幕好像還在眼前,可是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眼中不知為何蓄滿淚水,她放下簾子,沒再看一眼。
有些東西,她要和她們一起,為他們討回來。
從定州走官道,要趕路月餘才能到京城。他們這些年在定州安居,有不少東西需要搬遷,王妃不在了,這一切都落在喬二和喬四身上。
這段時間,喬四每天只休息兩個時辰,事事操勞。喬二怕她再熬下去,身體會垮掉,哪怕她不願意,還是給她喝了她配的安神茶,讓她在路上好好睡一覺。
越往南走,路上的景色也愈發不一樣。
定州此時,已經開始下雪,迎來冬季,而這裡,還是秋季,樹上還掛著深綠或枯黃的葉子,只等一陣秋風,便全部落下。
喬四變得愈發沉默寡言了,張柚她們不敢在她面前大聲說話,也不敢提及那些名字,怕她會再次想起那些而難過。
她只是照常地讓她們替她梳洗打扮,彷彿她們都還像從前一樣。只是她們心裡都明白,有些東西已經變了,就像是她們這裡,再也不會有那個古靈精怪、活潑愛說話的紅梅了一樣……
但是,隨著越來越接近京城,她們都收斂住情緒,不再外露分毫。京城不似定州,她們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
城門前,傳聞裡的那位皇帝派了一位公公接他們入城,王爺和喬四更是直接被他們帶入宮中,按照宮規,張柚她們不能跟隨,只有靜竹和翠柳跟著喬四而去。
她們則是跟著喬二去京城的喬王府。
喬王府在城西,他們到大門時,大門緊閉,門頭掛著的燈籠已經掉色,應該掛了很久,看著很是蕭條。
小廝上前拍門,是為年邁的老者開的門,他開門看見來人,頓時熱淚盈眶,當即就要跪下行禮,被喬二的人扶住,才堪堪停住,沒有繼續。
喬二和他說著話,就帶著人陸陸續續進去。張柚她們跟著馬車從側門進府,府內的陳設十分熟悉,和定州的王府規格一樣,張柚揹著包袱,走在這似曾相識的小道上,只覺得心裡密密麻麻的疼,壓抑得她彷彿要喘不過來氣。
她們走到喬四的院子,還是松雪院,只是裡面的陳設和張柚記憶裡的有些出入,這裡沒有那個小水塘,院子裡種的,也都是京城時下的花草。
張柚她們指揮小廝把喬四的東西放到院子裡後,就推開門開始打掃起來。
今日還算晴朗,掃灑之後,很快就能幹。她們收拾好喬四的東西后,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喬四他們還沒有回來。
張柚她們又收拾好自己的屋子,等著喬四回來。
入夜,京城裡的夜晚格外吵鬧,向外看去,還能看見遠處燈火。張柚她們吃過晚飯後就坐在院子裡的小凳子上,等待喬四回來。
一直到酉時,才有丫鬟報信說郡主回來了。
這是張柚第一次見到他們口中的那位喬三公子,喬渡舟。他和喬四長得很像,或者說,他們長得都很像已故的王妃,從喬三的眉眼裡,甚至還能看見王妃曾經那溫和恬靜的眼神。
張柚心中一痛,沒再打量,只是和春花她們一樣,跟在喬四身後,等候她的吩咐。
“母妃的牌位……已經在祠堂了嗎?”喬三的聲音低啞,像是深藏了很多東西,只能暗自忍耐,不敢叫人發現。
喬二神情裡帶著悲傷,看著他的眼神,點了點頭。“三弟,我們都在。”一別多年,原本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到了此刻,只匯作這一句。
當年戰事膠著,王妃帶著王府搬遷過去,只為了和喬王爺同生共死。可朝堂那位,生怕自己的手下會叛國,執意留下他們的兒子,作為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