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麼年輕,意氣風發。透過照片裡笑靨透出優渥自信女人綽約動人的風采,可想而知,地位,金錢,男人的愛慕和崇拜,美好的生活,這個白曉芸一樣也沒拉下。
就是這樣一個長的像仙女的醫生在十多年某時刻對一個剛剛死了丈夫的女人和一個剛剛死了父親的孩子說,“我不是神仙。這只是一次意外,意外,懂嗎?”
就是這樣一個長的像仙女的醫生殺了他的父親,弄瘋了他那比起仙女醫生也絲毫不遜色的母親,而且,無須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甚至連一聲“對不起”也無需要說。
好像從那時候開始,徐冉潛意識開始懼怕女人,尤其是美麗女人。
眼前小孩的臉漸漸和自己腦中模糊的影像重疊。
瞬間他彷彿和那個小孩一樣的無助。甚至變得比他還要無助。
牽著男孩手的母親忽然鬆開緊緊攥住兒子的手指,改弦更張的虯住正振振有辭的醫生淡藍色的手術衣領口。
“你到底想幹什麼?”醫生惱怒問了一句,臉上首次出現侷促不安的神色。
“瘋了嘛,放手!”
“跟你說了這麼多,真是浪費口水!”
發抖女人抖動著乾裂嘴唇,好容易才發出哆哆嗦嗦的一聲,“我去告你,告你們醫院!”
女人手指卡住醫生的脖子,一個弱質女流又能有多大的力氣,可是已經很不耐煩的醫生勃然大怒甩開女人的手,手指頭指著女人的鼻子,“告吧告吧,女瘋子,不是我沒提醒你,這只是醫療意外,不是醫療事故,不需要我們擔負責任,滾!”
咆哮著的醫生嘴臉徐冉看多了,如果今天,這手術間外頭站的不是這對柔弱無助的母子,而是浩浩蕩蕩一大群鬧事挑釁的醫鬧流氓,這醫生斷斷又不是這麼一番說辭。
柿子拿軟的捏,走到全天下都是這個道理。
小男孩看母親被凶神惡煞的醫生叔叔推開,又破口大罵她,情不自禁撲上去,抓住醫生襠部要害位置,張嘴咬下去,只聽淒厲的一聲嚎叫劃破手術室的寧靜,接著,一條粗壯的腿照著小男孩的人沒輕沒重的就踹了下去。
徐冉想也不想,把小男孩擋在自己身後,那醫生眼見和他一樣穿著手術衣的徐冉衝過來,以為這是自己的援軍救兵,一喜,收住腿,沒來得及站穩身體,就被臨門的一記左勾拳狠狠砸中了了面門。
眼冒金星頭昏目眩中,他卻好像看清了,朝他揮拳的居然是眼前這個本院大外科新分來沒多久漂亮小醫生,頓時他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差一點當場吐血氣絕。
第 40 章
看著胡波以漂亮的手法結束手術,李陽滿意拍拍胡波肩膀,洗手,脫去無菌衣,乏了的他打著呵欠推開一號手術間的門,走到手術室後門,看見徐冉揮舞的拳頭不偏不倚砸中腦外科金韋康的面門。
李陽情不自禁偏過頭,齜了一下牙,好傢伙。這拳頭砸的那叫一個響啊,都替金韋康那傢伙疼。
泛上來頭一個念頭是幸災樂禍。金韋康是他大學同一個班的同學,同學中最早升副教授的,是他;最早買私家轎車,最早買別墅,最早享受齊人之福,是他是他還是他。
叫他得瑟吧,活該有人治他。
可這出手之人卻是李陽認為的最沒血性的徐冉。李陽以為自己眼花了。默默站在擰打成麻團的幾個人背後,居然一時之間無法上前拉開兩人。
小男孩和他可憐的母親也被眼前一幕驚呆了。
徐冉收回火辣辣的巴掌。心裡填塞滿滿的,是對自己和自己處境無邊無際的失望。
從小到大他的夢想是,用自己力量救人,把死亡邊界的人拖回來。可越接近夢想他才發現離夢想越遠。
也許他壓根就救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