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必要瞞著所有人,包括太醫院,所以尚在宮中的李若儒是替我掩蓋傷勢的最佳人選。
李若儒看到我手心的傷勢,微微驚愕一下,神色已然如常,替我拔去暗器,然後上藥,仔細包紮,未了,他輕輕道:
“娘娘今後,怕是再難彈琴了。”
我淡淡一笑,心知,必是傷及了經絡,可,即便不能彈琴,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大夫,你自幼便是照拂本宮的醫師,本宮也一直對你敬重有加,但不知,李大夫如今,是否真的一如兒時那般,盡心於本宮呢?”
“草民自然竭力替娘娘醫治,只是,此次傷及經脈,手心以後怕是使不出力,故才不易彈琴。”
“李大夫該清楚本宮指的不是這事,此刻無人,李大夫若再有所隱瞞,就莫怪本宮不念舊恩。”那日望舒對湯藥起疑,自己並未忘記。雖然隱隱知道是父親所為,但還是想樣自驗證,只因後宮中突然驚變,才一直擱著未問。“李大夫給本宮親自煎熬治療哮症的湯藥,前後到底有什麼乾坤?”
他彷彿早預料到我總有一天會如此發問,僅略略怔滯一下,話語如早默記於心般,連貫道出:
“既然娘娘問起,草民斷無再欺瞞之理。之前的方子多加了黃蓮這一味藥,娘娘所患的亦是寒哮,而並非熱哮,是以,用寒哮的藥方再輔以黃蓮,便是拖延病情,但,對娘娘的玉體侵害亦是最低。”他起身,跪僕於地,聲音裡卻無赴死的顫抖,“草民自知犯下死罪,願一死謝罪!但懇請娘娘念在草民自幼照拂娘娘的份上,能饒過草民一家老小!”
這份鎮靜,讓我語音帶了幾分慍意:
“你既知死罪,又說顧念舊恩,為何還要毒害本宮?只要你說出指使之人,本宮必不會牽累你的家人,否則——”我轉動嵌著翠玉的護甲,低斂的睫毛下,掩去倦怠的眸光。
能讓李大夫如此做的人,只可能是我的父親,當朝的丞相,答案一直都明瞭於心,可我還要去問,將那層殘酷一層層剝開,而不管骨肉親情在逐層的剝離中已經鮮血淋漓。
我的父親,我的夫君,都可以一次一次欺騙我,甚至以犧牲我為代價,來換取他們所要的。
西周最尊貴望族的千金安陵宸,權傾後宮務受隆寵的璃妃,這兩個身份的背後,不過是如此的不堪!
果不其然,他重重叩首:“至於是誰指使草民如此之做,娘娘心中已知。這麼做,亦是為了娘娘在宮中的前途所不得已為之。”
“不得已為之?你可知道,這是欺君大罪,若是傳到皇上耳中,即便是滅族,都難消皇上心頭的恨!”我的語聲中,有憤懣,更多的,是對父親的失望。
“知遇之恩,草民沒齒難忘。這事,如果草民不做,也會有其他人做,醫者,本該慈悲為心,草民卻終是傷害到娘娘玉體,所以草民已盡全力將傷害減到最小,但求對娘娘今後無礙。”
如果是傷害,怎麼可能是無痛無礙呢?
“罷了,你替本宮轉告父親,請他多自珍重,本宮之命,在天家,不過是可以捨棄的,如若他要藉著本宮再做籌謀,只怕未必能盡如其意。”
“娘娘,丞相是為您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您在鋪路。”
“但這路鋪到盡頭,是否為本宮所要,他卻從來不予理會。”我揮手,“你且退下吧,今日本宮之傷,不可告於第三人知。”我伸手,將托盤內的月形暗器拿至手中,將身子慢慢地往邊上倚靠,看著李大夫的身影消失在帳幔的後面。
父親此次設下這計謀,用我的身子做引,拌倒皇后,這點,怕是天燁亦未可知吧。而,部署此次計謀所需要的人,都必對他忠心不二,因為稍有疏漏,便反會導致相府萬劫不復。
皇后身邊,又是誰為父親的卒子,或許惟有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