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無思,可,真的無思嗎?
不點而朱的唇線泛起一道弧度,悽怨隱約的霧氣便盈上了眸底。
燁,此刻,心底餘的,對你的恨,對你的愛,都漸漸歸於一泓無瀾的深潭。
可,既是如此,今晚,仍會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
我確定我的身體再沒有淚可以給你,但血液依然可以如此纏綿芬芳,就用它來償還安陵氏所有的罪孽,了斷我們之間最後的牽絆吧。
或許,唯如此,才能放了你,也放了我。
昔日靖宣帝的璃妃,今朝文徽帝的無思皇后。
罪臣之女,竟身侍兩帝。
紅顏無錯,卻殃及兩國。
可,這一切,又何嘗是我的初衷?
素手將一縷青絲輕輕地掠至鬢後,這一掠,數十載間經歷的一幕幕,若流光浮華般一一映現出來,
彼時的我,僅是那西周權相府內無憂純澀的二小姐——
彼時,
天下四分,西周,北溟,東歧,南越分佔四鼎。
西周,北溟國力為強,東歧,南越在百年間以和親進貢維和政策求得平寧。
然,西周靖宣帝嬴天燁晉位,頻頻加強軍事,意欲一統天下。
而我和燁的故事,也在他登基後的第三年秋天,掀開了蒼白的序幕……
第一卷 緣起 第1章 薄霧濃雲殘荷念(上)
西周,靖宣三年,秋,鎬京。
今年的秋天,似乎來得特別地早,往年這個時候,鎬京還是有著殘夏的味道。我素來尤喜殘夏,留得殘荷聽雨聲的意境,雖是悽美,卻是淡然的。但今年的初秋,卻是過早地把殘荷的意境給蕭瑟了。
清晨起來,雋雪才開窗,便是突兀地一陣涼風,迎著稜花窗格而入,吹散了方綰起的青絲。
“噹”地一聲,雕蘭依蝶玉簪就從髮髻處墜落在地,碎成兩截。
青絲飛揚開,拂得眸前忽地迷離莫測。
“二小姐,雋雪實不知風如此大……”雋雪有些許失措,畢竟,這簪是我一直所鍾愛的,也是三年前姐姐進宮前的那晚留與我的。心下悵然若失,但亦不忍責她,只自己伏身拾了,仔細收在嵌銀鏤花妝奩,道:
“無妨,幫我重新拿那枝白荷簪換上吧。”
把髮絲細細梳成反綰樂遊髻;插上髮簪;忽聽外面開始嘈雜,遠遠地,聽不真切。
“去看看。”我對鏡理完妝,道。
“是,二小姐。”
慢慢起身,在屏風後換上雪月渲竹縐裙,方把裙褶理好。雋雪已急急折回。
慟哭著奔進稟道:
“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昨日在宮中薨了!”
思緒剎時空白悽迷,心似亦漏跳了一拍,緩緩回過神來,凝著雋雪因哭奔而漲得通紅的小臉,定定地斥道:
“雋雪,休得胡語!”我強自鎮靜,第一次以嚴厲的語氣責道。
“二小姐,雋雪豈敢胡語,方才宮裡的公公已傳了聖旨,追封大小姐為珞滺皇貴妃,因太后鳳體違和,停樞三日恐有衝撞,明日即按皇后之禮出殯!”她跪地,已是泣不成聲。
一陣眩暈,忙扶住屏風。在初聽噩耗時便已知道這是不爭的事實,僅是心存餘幸地不願去相信,或者承認,自幼相對十載的姐姐已然香消玉殞。
素手撫上眼角,卻還是乾的,流不出一滴淚。
心口尖銳地一陣絞疼;刻骨的錐痛,一絲絲地席捲而來,措手不及的噩耗,硬生生地以不可違抗的死別插入府裡每個人心內,沒有任何預兆地,就在初秋微涼的這個清晨,點滴的沾染無邊的哀愁。
年初的省親竟是決別,姐妹已如斯的陰陽相隔!心底的疼痛愈來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