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頭看著胸前大片大片的水漬,劉海髮梢處的水滴忽然“滴答”一下重重的落在我的睫毛上,侵襲而來的寒意漸漸讓我的臉慢慢冷下來。
“止慕,你看,到如今你真是害人不淺。”
掙脫了他的手,我慢慢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之妙那一聲聲因激動而起伏的呼吸聲落在耳畔,讓我莫名的煩躁起來,“止慕,你為什麼不敢說,當年你跳下昊天塔實則是為了血魂珠,你為什麼不敢說你對巫雪姬的情深意重不過是一場你自編自導的一場戲,你為什麼不敢說你早就知道阿以是鏡靈,早就知道只要我遇見阿以,必然會恢復記憶,你為什麼不敢說留我在濁陰山,是怕恢復了記憶的我成為天君和景肅的威脅,你大聲的告訴你面前的這位未婚妻,你告訴她心中嫉妒的那個人不過是你與天君約定的一個棋子,一個為了大荒安定可笑的犧牲品?”
就像生生的將剛剛癒合的傷口撕裂開來,再撒上一把純度極高的精鹽一般,我譏笑的看著面前兩個人,嘴角湧著莫大的諷刺。
我想年輕的時候,誰不曾渴盼有一個俊華無雙的少年,在身後默默的愛著你,甚至捨棄自己的性命去成全這段註定不得而忠的愛戀。
我也曾感動過,被止慕跳塔的舉動感動過,被玄意彆扭的關心感動過,可昊天塔中我魂魄飛散零星的記憶湧入腦海中,止慕曾經對離未說過,當年在昊天塔一劫,他是最沒有資格恨的一個人,那時候我沒聽懂,現在想來,一切都撥開雲霧了。
“啪嗒”一聲,止慕手中的石頭掉在了地上,突如其來的一聲響讓我低下頭,看著慢慢滾入我腳邊的石頭,晶瑩透亮的千面反射著窗外射來的陽光,折射處明亮絢麗的七彩霓虹,時隔了千年之久,我可以確定,我沒有認錯,這不是當年我給止慕的金剛石。
“怎麼樣,之妙,這個故事是不是很精彩?”我抬起下巴高傲的看著她那張錯愕震驚到極致的臉。
即使最卑微的時候,我也要挺著脊樑骨,維護我的驕傲。
“之妙,去把經書拿給我。”止慕忽然開口。
“什麼經書?我不明白你說什麼?”之妙捏緊了袖口,抬頭臉看著他,又將目光轉向我。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止慕額前的黑色的銘印如洶湧的波濤般散發著撲面而來的戾氣。
之妙低下了頭,慢慢退出了書房,“吱呀”一聲木門關上。
“我以為經歷了這麼久,你會穩重一點,沒想到你還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擺明了身份。”沒有任何的解釋,止慕徑直走向我,撩起他的袖擺將我臉上的茶水小心翼翼的擦拭開來。
我微微錯開身子卻被他一把緊緊鉗制住,綿滑而柔軟的袖擺擦過我的面頰,額頭,鼻尖,“天宮不適合你,即使你取回了魂魄又如何?子巫山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子巫山了,你一個人是鬥不過天君的。”
我猛然推開他,“我如今的一切,止慕,你不要忘了,你也是罪魁禍首!”
“忘了?!我怎麼可能忘記呢!我怎麼能忘記你在塔中寧願將一魄取出給離未也不願意讓我帶你出塔的場景?”止慕的聲音陰沉的有些可怕,他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臂。
“你說什麼?”我抬起頭,瞪大了瞳孔看著他:“我取出了一魄給離未?當年我跳入昊天塔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門吱呀一聲開啟了,之妙捧著一本經書站在了門外。
止慕鬆開了手,接過之妙遞給他的經書,隨手扔給我,“你的東西,如今我已經全數還給你了!”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經書,《三元妙經》,我撫摸著上面熟悉的紋路,抬起頭卻見止慕轉頭離去的身影,我一字一句的又問了一遍:“當年,我跳入昊天塔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止慕推開門,轉頭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