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解脫。我只能想,一定是寶寶知道我動了不要它的念頭,所以它決定走了。說來說去,的確是我的罪孽。”甘璐神態漠然地說,彷彿剛剛做的並不是一個需要求得原諒的懺悔,而是一個自知有罪的人不打算再進行任何抗辯、甘心認罪了。這個姿態深深刺痛了尚修文。
“忘記這件事,璐璐,我們都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求你,別跟我說這話。”甘璐輕而堅決地打斷了他。
尚修文心底冰冷,“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徹底分居嗎?”
甘璐終於回過頭來,目光從他臉上一掃而過,垂下了眼瞼,“有的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們不可能裝成沒事人。現在我們甚至沒法看著彼此說話了,修文,再待在一個屋簷下,大家都會很尷尬。不如分開,有機會各自好好想一想,接下來怎麼辦。”
尚修文沉默了好一陣子,“如果你存了這個念頭,我想我們只會離得越來越遠。”
“可是,我們從來就沒有真正接近過。”甘璐簡單地回答,站起了身,向臥室走去。
尚修文臨去J市前,將寶來留給了甘璐,“你又要上班,又要去照顧爸爸,開車會比較方便一點兒。”
甘璐沒有跟他客氣,接過了車鑰匙。她在休息了五天後,重新開始上班。病假條交到學校,基本上大家都知道她流產了,看她的神態全都同情而體貼。也有老師想與她交流心得寬慰她,但她都是客氣卻堅決地拒絕談論這個話題——當然,這個態度別人也能理解。
她上班以後,就說身體恢復了,請胡姐回去專心照顧吳麗君,再不用到她這邊來。每天下班後,她便開車去醫院探望父親。
甘博的病情已經確診,甘璐與邱明德教授長談了一次。為了讓王阿姨放心,她特意讓王阿姨也坐在旁邊聽著。
邱教授告訴她,“治療肝硬化,主要是控制各種併發症的產生。腹水是肝硬化的主要併發症,百分之七十五的肝硬化患者有腹水。眼下你父親的腹水屬於二級,腹水導致腹部中度的、對稱的膨隆,沒有感染形成肝腎綜合症,並不算嚴重,消化道出血也已經自行止住,現在主要得做消除腹水治療。等各種症狀初步消除後,先給他動手術,摘除他腫大、纖維化的脾臟,外加賁門周圍血管斷流術,緩解硬化性門靜脈高壓,降低進一步出血的風險。病人必須臥床休息,保持心態樂觀,飲食要限鹽低鈉,必要的話還得做治療性腹腔穿刺。你和你父親都得有準備,這不是一個短期見療效的過程。”
甘璐鼓足勇氣問:“邱教授,我查過一些資料,很多都說肝硬化發展成肝癌的機率很高。像我父親這種情況,我不知道會不會……惡化?”
“的確存在這樣一個機率,但這個發展並不是必然的,你也沒必要提前擔心。目前的問題還是治療腹水,改善病人的生存質量,而且可以預防SBP(自發性細菌性腹膜炎)等嚴重併發症的發生。”
“如果做肝移植,是不是能最終解決這個問題?還有,我看到有些報道推薦幹細胞移植治療肝硬化,這種治療可行嗎?”
邱教授呵呵笑了,“看來你做了不少功課,現在病人和家屬查起資料來的勁頭實在叫人吃驚。我還碰到有病人一本正經跟我討論,單用螺內酯的劑量以什麼幅度新增比較好,加用呋塞米什麼時候開始比較好,他說起專業名詞的熟悉程度,連我帶的博士生都拜倒了。”
甘璐不禁臉紅,“邱教授,我知道我一知半解,問的問題既不專業又囉唆,恐怕醫生都很反感。”
“不,我贊成充分交流,把情況瞭解清楚,對醫患雙方來講都是好事。”邱教授和藹地說,“所謂幹細胞移植,某些新聞報道吹得很神奇,但眼下並沒有切實可靠的實驗資料支撐療效,也沒有成熟的論文發表,我個人對它存有相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