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名裂,他只是想要回自己的畫,他甚至主動給教授提了個方案,教授以贈與學生的名義,將那幅畫還給他,他就什麼都不說,對外那幅《校園印象》還是裴正的。”
方遙迷惑蹙眉。
於天雷已經完全暈了:“張雅樂到底在想啥?”
羅漾卻想起不久前看過的光影回憶,那個在《校園印象》上快樂塗抹著綠色油彩的年輕創作者,與畫對話,與自己對話,那麼熱愛,那麼自由。
可能他真的就只是想要回自己的畫,哪怕冠以別人的名字,只要把畫還給他就行。
“可能他真的就只是想要回自己的畫。”曹世龍的聲音與羅漾心之所想一字不落重疊。
羅漾驚訝。
曹世龍卻輕聲嗤笑:“其實那傢伙挺單純的,沒什麼心眼,看著像是挺孤僻挺傲,結果一開始莫莉想認識他,拜託我管他要微信,我要的時候沒跟張雅樂提莫莉,就說我自己想要,那傢伙的驚喜勁兒藏都藏不住,我懷疑班裡主動加他微信的可能只有班長,還是為了把他拉進班級群……”
“還有一回我回畫室拿東西,裡面就他一個人,畫板旁邊還放個小鏡子,偷偷在那兒自畫像呢,看見我來了,手忙腳亂,收畫板畫板掉,收鉛筆鉛筆摔,簡直了,知道的是我就跟他要微信的時候說過一次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欺負他了呢……”
“喏,當時他畫的就這是張。”曹世龍視線落回牆上笑臉素描,仿
佛又回到那天,
一進畫室門就這麼傻兮兮的一張臉。
“弄了半天,
你根本就沒那麼討厭張雅樂嘛。”於天雷鬆了手。當代大學男藝術生們的同窗關係真是不能光看表面。
羅漾怔了許久,他從真正與張雅樂交往的顧寧那裡,認識的只是一個文文氣氣、喜歡畫畫、不擅與人打交道的單薄身影,卻在曹世龍這個普通同學這裡,認識了一個鮮活的、可愛的、偷偷對鏡子傻笑的張雅樂。
“張雅樂最終的實名舉報,並沒提供證據。”方遙戳破冷酷現實。
“可是直覺告訴我他當時那個樣子不像撒謊,”曹世龍說完,臉上有些掛不住,自嘲了一句,“操,我也是搞笑的,莫名其妙相信情敵。”
方遙:“……”
羅漾:“……”
曹世龍猛然意識到什麼,突然表情複雜。
於天雷舉起清白的手:“你自己招的啊,我們可沒說你暗戀莫莉。”
三人這次是真的要離開展廳了,羅漾卻在路過展廳牆邊的窗戶時,不經意瞥到外面風景,似曾相識的畫面讓他微微一怔。
雖然天是陰沉的,整個校園都籠罩在壓抑的黑暗中,可從視窗眺望的這一刻,不遠處的毓秀樓彷彿有了一種暖融融的色彩。
那是《校園印象》裡的明亮調。
有了上次“走著走著就成了一個人”的經驗,這一回方遙在羅漾剛停下腳步時就發現了,然後隨著對方視線一併看向窗外。
頓時瞭然。
一樣的俯瞰角度,一樣的視覺風景,一樣的以毓秀樓為主的建築群——這扇窗是《校園印象》的取景框。
不過方遙看不懂,有了這一發現的羅漾為什麼會湧起負面情緒,此刻在對方心裡顯現出的那種霧濛濛的黑暗圖景,通常代表著傷感,悵然,酸楚。
羅漾沒注意到方遙,他只是在想,張雅樂一定很喜歡站在這裡眺望校園。
一定是很喜歡,才會把從這裡看出去的風景命名為自己的“校園印象”。
或許,早在進入那個陰鬱幽深的地下防空洞之前,年輕畫家就已經將這幅最美的光影繪在了心裡的畫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