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不利,喪城失地。又勾結外敵,消極避戰。著令奪去官職,押入牢中候審。若有抗拒,立斬不赦,不得有誤。景炎三年四月…”
“什麼?”王積翁大聲抗辯,剛要申訴自己並非消極避戰,猛然聽到後邊的景炎年號,跳起來,轉身就向士兵身後跑。
完顏靖遠雙腿一磕馬肚子,戰馬前衝幾步,從福州官員們的頭頂上颼地一下躍過。三步之間,已殺到王積翁背後。左手擎令,右手掄刀,在風中一拖。
“噗”,血一下子從王積翁的脖子間竄將起來,無頭的屍體繼續跑出數步,才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不服從者,殺”,張唐在隊伍中喊道。扮做探馬赤軍,裝了一天党項人、契丹人的破虜軍士兵們抽出馬刀,毫不客氣地衝進福州官員的隊伍。校場上,立刻響起一片絕望的哭喊。剛剛要逃走的官員們被戰馬追上,或被砍翻,或被踏倒。
幾個機靈者見事態不妙,高舉著雙手,跪在了地上。
“降者不殺,留著文大人親自審他們”,假扮的新附軍將領中,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來,及時地制止了殺戮。
“陳龍復?”福州名流楊慰士狐疑地從地上抬起頭,剛好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想不到吧,老夫會也會撒謊騙人”,陳龍復得意地從頭上揪下皮盔,露出光禿禿的腦袋。
跪在地上的百姓聽見了,不明所以。顫抖著,匍匐著,口中念著各路神仙的祈禱,“大慈大悲,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
“大夥在原地別動,我們是破虜軍,奉文丞相將令攻打福州,光復大宋山河”,張唐大喊道,指揮騎兵們沿著街道迅速展開,控制住各個城門。
嘈雜的喊殺聲從城中響起,進城的步兵與城中新附軍交上了手。幾道黑煙在城中冒出,爆炸聲夾雜著傷者的慘呼,傳遍城內大街小巷。
失去了首領的新附軍慌亂地跑著,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有人跳進了附近民居,試圖依靠院牆組織抵抗。更多的人跪倒在地上,把兵器舉過了頭頂。
“押上這些貪生怕死的狗官,讓他們去勸城裡的新附軍投降”,張唐大聲命令。幾個士兵衝過去,從地上將嚇攤了的福州地方將領揪起來,向各處喊殺的源頭走去。
“簫將軍,去城外控制水軍的戰船,有多少,就給堵在港裡多少,別讓他們跑了。”張唐接著傳令,安排人手去接管福州的水上力量。福州城沒有成建制的水師,但是維修和正在建造的戰船卻有一些,臨來之前,文天祥特意囑咐過,無論如何,要保護好船塢,為將來籌建水師積蓄力量。
“張將軍,我呢”,完顏靖遠一手提著王積翁的人頭,大聲嚷嚷道。
“帶著你的族人和第一營,去攻打鼓山,還有延祥寨,告訴他們王積翁已經死了,福州已經是大宋的天下。”
張唐興奮地安排,把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他太高興了,自舍家從軍以來,從沒有一仗,贏得如此輕鬆過。
拔劍 (七)
一個月內,破虜軍再次大獲全勝,以三千奇兵計賺福州。
訊息在民間不脛而走,比朝廷的驛報傳送得還快。有人失望,更多的人欣喜,江南各地,已經瀕臨倒閉的茶館裡再次擠滿了人。大夥低聲交流著,議論著,彼此交換聽來的小道訊息。
扶醉樓,曾經是一家有名的酒肆。當年無數才子在此把酒觀花,日日笙歌。有一天大宋天子私訪到此,親筆將一個才子寫的“明朝且扶殘酒”,改成了“明朝且扶殘醉”,酒樓因此成名。每個到此遊歷的文人名士都要瞻仰一下碧紗籠罩的“殘醉”二字,然後開始買醉。
南宋就這樣一醉百餘年,直到蒙古人渡江。
兵火過後,扶醉樓不再賣酒,改賣茶。可日日光臨的茶客,依然醉眼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