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餘的破虜軍士卒突然轉向,從元軍最薄弱處殺出,快速向遠方奔去。
“破虜軍·楊”,戰旗招搖的隨風飄舞,漸漸隱沒在遠方天地間。達春握著令旗,忽然覺得全身發冷。他不知道是否該派輕騎去追,雖然以對手的速度,輕騎兵片刻就可以趕上。
山坡上,負責斷後的破虜軍戰士,慢慢撤退,對著幾萬元軍,毫無畏懼。
“這還是宋人麼?”達春不敢相信。記得當年,他帶著幾千士兵,就可以把數萬宋軍趕羊一樣追殺出數百里。
此人不是他認識的楊曉榮,福建也不是他熟悉的福建。整個大宋,整個南方已經都變了。
“轟”一聲爆炸從遠處傳來,幾個元軍小兵和一個受傷的破虜軍士卒同時化作了灰燼。
第一章 劫(七)
喊殺聲漸漸去遠,士兵的喧囂聲也漸漸平息。幾個部屬損失較重的元將垂頭喪氣地湊到達春身邊,等待他的發落。
讓他們驚訝的事,向來治軍極嚴的達春沒有發怒。臉上的表情平靜的出奇,平靜得就像草原上風暴來臨之前的天空。
達春默默地看著楊曉榮消失的方向,心中掀起萬重風浪。他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楊部的突然襲擊所造成的損失,遠遠沒達到讓六萬大軍傷筋動骨的地步。但楊曉榮剛才那一刻的張揚,讓他想起了很多東西。
那是一種在百戰百勝的蒙古人身上才有的表現。至於宋軍,他們要麼像原來的楊曉榮那樣,猥瑣、懦弱。要麼像死守孤城的李庭芝將軍那樣,無奈中帶著悲壯。楊曉榮那一瞬間的張揚,表達了自信、表達了驕傲、還表達了血戰到底的絕然。達春膽子再大,也不敢由著這樣一個對手在背後折騰。
大宋變了,在文天祥的帶領下,他們已經找回了自尊。與一個懂得自尊的對手交戰,必須採用些非常手段。
從十幾歲就開始擔任忽必烈貼身侍衛,陪著他一路從塞外打到江南的達春,知道征服一個國家代價最小的手段是什麼。大汗和大汗的父輩,曾經用這種手段征服了桀驁的金國,不馴的西夏,還有西域各地百餘城。
雖然,被征服的地區,可能幾百年後都難以恢復原來的繁華。但是,對長生天保佑下的蒙古人來說,只有手段是否有效,沒有正義和邪惡的區分。
沒有人的地區,正好作為蒙古人的牧場。
長生天保佑蒙古人。
“大帥,還繼續行軍麼?”上萬戶阿古達木兒走向前,低聲提醒道。他可不希望達春再沉思下去,幾萬大軍還等著他的命令呢,再憋在谷地裡不進不退,,軍心非潰散了不可。
“傳令三軍,清點人馬,派先鋒去附近檢視地形,擇平整有水源處暫且紮營!”達春的心神被阿古達木兒喚回,沉著聲音吩咐。
“大帥,咱今天不走了?”阿古達木兒楞了一下,不知道達春的葫蘆裡賣得什麼葯。剛才楊曉榮那一擊讓大軍損失慘重,但破虜軍的損失也不少,戰場清點後的結果表明,至少有七百多名破虜軍士卒陣亡在剛才的襲擊中。
這種損失巨大的襲擊,阿古達木兒敢肯定,楊曉榮沒勇氣,也沒實力再來第二次。
“不走了,在九拔都的兵馬趕來之前,不再繼續前進。當務之急,是穩固後方,別給破虜軍將這條通道奪回去!”達春點點頭,目光慢慢開始變冷。
“是!”阿古達木兒答應一聲,剛要去安排具體細節。一轉頭,剛好看見黎貴達獻媚的笑臉。
“大帥,阿古將軍,末將知道一個紮營的好地方。就在左側不遠。”黎貴達卑微地笑著,彷彿後生晚輩見了有錢的遠房長者般。
“哪裡?”沒等阿古達木兒回答,達春搶先問道。黎貴達現在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楊曉榮。剛吃了一次虧的達春,對他一百二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