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2001年1月24日
今天是新年,可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我總是睡不著,記不清多久了,我最近好像很焦慮。]
從新年開始,日記陸陸續續的少了,內容也越來越壓抑。
直到最後一篇:
[2001年8月6日
我睡不著,總是想哭,總是很焦慮,開始忍不住回想以前的事。我好像變得不正常,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很累,很想結束這一切。
可你怎麼辦呢?
女兒,你還那麼小,那麼小……媽媽想陪你一起長大,想看你念書、戀愛、結婚,可我真的不知道我怎麼了,我好像再也開心不起來了。]
背面是滿頁的“對不起”。
有些字模糊了,但當時太用力,幾乎劃破了泛黃的紙張。
“當初林女士在海上輕生,團隊找不到屍體,也都找不到你,”律師儘量用平緩的語氣講述當年的事,“林女士當時的精神狀況不太好,所有人都不確定您的母親有沒有帶你走。”
他沉聲道,“也許一開始是想狠心,可輕生前到底捨不得,才會遺棄你。
律師點了點遺傳協議,“何況在你沒出生的時候,她就想到了將自己名下的財產轉給你。也許她一開始就有預感,才會想趁著意識清醒,為你安排好一切。”
沈姒怔了下。
她從沒想過,有記憶後再未謀面的生母,早早的替她鋪好了一條路。
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總助,一直筆直地站著,將一切盡收眼底。他面上沒什麼情緒,但手指一刻都沒停過,實時將所有訊息傳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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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並不太好,陰沉沉的,整個城市像是加了一層灰濛濛的濾鏡。
剛到家的功夫,外面大雨傾盆。
秋日的雨像加了冰的威士忌,又寒又烈,被風一吹有些刺骨的感覺。迅疾的雨勢將整個世界迷瀠出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五光十色的廣告站牌和城市燈光都被澆灌得冰冷。
從事務所帶回來的遺產的轉讓協議就扔在沙發上,還沒有拆開看。
沈姒坐在地毯上,手指勾著啤酒罐的拉環輕輕一拽。她翻了翻日記本,挨著把所有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盯著滿頁的“對不起”發呆。
她沒想過,自己曾被人這麼愛過。
她的心情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莫名其妙想給齊晟打個電話,打電話撥出去的一瞬間就被結束通話了。
也許他在開會。
沈姒灌了幾口酒,將空掉的易拉罐扔到一邊,心情完全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亂。她微嘆了口氣,環抱著膝蓋,閉著眼睛將臉埋進了臂彎裡。
外面大雨如注,落地窗將所有的聲音和雨夜的寒冷隔絕在外。臥室內早已昏暗下來,但沈姒懶得起身開燈,所以光線灰沉沉一片。
咔噠——
臥室門忽然被人推開。
沈姒以為是阿姨來叫自己吃飯,懶得抬頭去看,只疲憊地說了一句,“我這會兒不餓,不想吃飯,周姨你一個人吃吧,不用叫我。”
對面沒有人回應,只有臥室的燈啪地一聲被按開,光線如瀑。
沈姒詫異抬眸。
毫無防備間,她對上一雙漆黑而沉冷的眼,身形稍稍頓住。
齊晟就站在她對面,長身而立。
他站在走廊的昏光和明光之間,身形頎長,周身冷肅。利落的碎髮下眉眼如漆,五官的起轉承合都很惹眼,只是因風塵僕僕,氣場有些沉鬱。
“齊晟?”沈姒張了張唇。
某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己喝酒喝傻了,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就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