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言宮，東門側。

懿太后掃了跟上來的風夜一眼，冷哼一聲：“你既執意要跟上來，就拿了擦傷的膏藥去左偏殿等著柒兒罷。”

沐柒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她怎麼覺著太后娘娘冷漠的傳聞有假……？

“是，皇孫告辭。”風夜恭敬地應了。

沐柒頗有些興致地看著風夜轉身離開，若有所思地抿嘴一笑。

“柒兒，”懿太后微微挑了下眉，笑得意味深長。

“扶哀家進去罷，右偏殿左梢間。”

“是。”沐柒便是回過神，乖順地半扶著懿太后往裡面走。

——慈言宮的院子裡，好像……沒有下人走動？

梢間內簾子微垂，只有兩方木椅，一案書桌，上有一壺暖茶，一碟玫瑰糕，一卷舊書，一盞燈火，四面布有一籠木櫃與杏黃色窗下的一面小榻，與宮闈的冷清華貴不同，帶了些樸然與溫暖。

“坐罷。”懿太后在榻前坐下，笑著看了一眼沐柒“莫要拘謹，便當是自己家就好。”

“是，謝過太后娘娘。”沐柒恭敬垂眸斂衽，規規矩矩地坐在木椅上，正襟危坐。

懿太后頗為無言地看了沐柒一眼：“罷了，幫哀家將木櫃上左層第三格的東西拿出來。”

“是。”

沐柒站起身，伸手開啟櫃子，卻摸到了一卷畫軸。

“開啟看看。”懿太后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不急，慢慢來。”

沐柒心下多了幾分猜疑。

將櫃門和上，展開沉重的畫軸，上面赫然是，

——一幅美人像。

沐柒視線往上移，看到美人的面容時，心狠狠緊了緊。

若說五官與她極其相似都還未如此震驚。

最讓沐柒心慌的是，畫卷上美人一雙瀲灩的桃花眸。

與沐柒的桃花眸幾乎一般無二。

“這是你娘，沐先夫人，現沐夫人的胞姐裘秦娘。”

懿太后看著震在原地的沐柒，緩緩地道“你與你娘，生得極像。”

裘氏生得溫柔，一雙秋水眸，沐敬則眼睛及利，沐柒曾懷疑自己這雙桃花眸是否是沐家哪代老祖宗的遺傳。

沒想到是……

“你並非沐夫人所出，”

懿太后聲音微頓“你那大姐姐，並非是你的胞姐。”

“太……太后娘娘為何與臣女說起這個？”沐柒堪堪平復了震驚的心情，若有所思地望向懿太后。

她自是不能僅僅憑著一副不知何處來的畫像便相信懿太后的話。

如今沐家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

她顯然是不可能相信懿太后今日如此突兀之舉只是熱心亦或一個故事這麼簡單了。

更有，沐家若有先夫人，族譜上，祠堂內，為何她從未見過？

定然不簡單。

“裘家與宮中來往密切，有時會帶大女兒進宮與公主殿下看看。你娘是哀家這輩子見過最乖巧的小輩。”懿太后答非所問，聲音不疾不徐“你娘走前，哀家去沐府看她。”

“那時她住在南院，最愛桃花與梅枝。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秦娘說，她第一個孩子的乳名，便叫夭夭。”

“你才一個襁褓大小，你娘將你託付與你祖母與哀家。

“秦娘是如何去逝的，哀家並未查到，只她臨走前與哀家說，若是沐家有了危機，將一切都告訴與你。你並非是沐夫人裘月娘的孩子，也許甚至不是沐家的骨肉。而在這之前，沐家於你而言，也是一輩子的保障。”

“還有，沐然，是私生在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