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也咬著牙跟著跳下去。

馬丁第一次感到，有種無力感。

“開什麼玩笑？幾千獸人過來攻打，希爾薇連傷都沒有。如果她因為替我撈船死在這種地方，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幾個月下來的相處，那點點滴滴，不禁湧上心頭。

希爾薇——那是一個好強的女孩子。明明整個社會都很難接受一個女騎士，她卻不管不顧地頂著風言風語繼續往上衝。

如果是更開明的社會，或許她已經成為花木蘭那樣被傳頌千古的女英傑。可惜她只能被壓著當個不被冊封的聖盃騎士。

當馬丁需要戰士的時候，她毅然提劍衝到了最前線。

當馬丁需要一個女伴時，她雖然扭捏，卻依然為馬丁穿上絢爛的晚禮裙。

做了近二十年單身狗，馬丁並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情。這一刻，他只知道，自己絕不能讓希爾薇就這樣淹死。

再無猶豫，馬丁整個人跳到了有如寒冰地獄的水裡。只是，他留了個心眼，自己一雙腳掌偷偷藏到了船艙的一張凳子底下。

水裡是渾濁的。

大量江河水與海水混淆的同時，也揚起了大量的泥沙。在沒有泳鏡的當下，在海里潛水還要看東西，絕對是件苦差事。

幸好，馬丁特麼有系統掃描這玩意。

馬丁是愕然的，他沒想過，在地面上可以用的系統掃描，到水裡依然有用。只是範圍小了很多。

透過視網膜上的人體描邊綠線，以及系統幫忙做出來的標註，馬丁迅速發現，希爾薇根本不在附近。

沿著船邊遊、在五米左右深度的那幾個是水手，大概在十五米深的是加爾，可是系統掃描了二十米深的水域，根本沒有希爾薇的身影。

臥槽！

馬丁心中大罵一聲，身體直接下沉。

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已經隨著體質的強化而上升了。因為腳掌在船上，實際上，他只要他受得住水壓，他可以輕易潛到百米深，而不需要任何潛水裝備。

閉著眼睛，視網膜上依然傳來各種掃描資訊。

突然，一串小小的水泡吸引了馬丁注意力。

“系統！掃描那邊！”

然後……

希爾薇昏昏沉沉的，看著上方越發微弱的光線，只覺得自己在往下沉，往下墜落，或許，用不上多久自己就要永遠地沉眠在這水底。

她大意了，一條被江水衝過來的沉木狠狠地砸到了她已經體力透支的身體。直接讓她洩了最後一口氣。

希爾薇心中哀鳴著：“好想……最後再見見少主啊！”

眼眶裡似乎有熱流湧出，然而淚水還沒化為淚珠，就被這江海之水吞沒了。

意識越發微弱，越發沉淪。

不甘與絕望相互交織，纏繞成最深黯的痛苦。

就是在最後的最後，視線裡，似乎有什麼在急速變大……

咦！少主！？

希爾薇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那不是人類應有的速度。

然而五秒後，當馬丁那張她化了灰都認得的臉龐出現在咫尺前時，她突然感覺自己的理性之弦崩潰了。

她張開雙臂，試圖去擁抱馬丁，不是求生的本能，而是她純粹自己想擁抱他！擁抱這位讓她夢繞牽魂的男主人，她的渴望，她的夢想，她的一切……

單純以救生員的角度，馬丁絕對不合格，救溺水者絕對不該從前面過去。一個不好就會被對方發瘋的纏住，然後兩個人一起溺亡。

馬丁不是普通人，幾乎被希爾薇抱住的瞬間，他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一口親上去，從嘴唇度過一口氣。

那是生命的氣息，那是代表救贖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