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學士的,對魏家老爺,魏家夫人的,都如是。
他不會做於魏家名聲有扣,於她名聲有損的事。
此生他已猖狂過一回了,從那之後,他就只想隔著岸看著這府,這天下的榮辱興衰了。
江鎮遠在魏世朝的相送下出了大門,上了馬車就閉目聽著路人的交談聲,吆喝聲,他們的腳步聲,還有來往之間的雞叫狗吠聲,當他的心靜到極點時,他就似還能聽到人的心跳聲,那路邊相鬥的公雞那脫落的羽毛在空中輕揚的飄動聲……
他聽著這萬物發出的聲響,放在腿上的手微微一拔動,在這一刻,他就似聽到了弦落琴止發出的低鳴聲,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響,至此,在這一刻什麼都再也聽不到的他不由微笑了起來。
有道一葉障目,他何嘗不是因一眼盲弊了自己此生。
☆、133
這一年京都的冬天因下多了雨陰冷無比;外面賣的柴火因此都漲了兩文錢一擔,那銀炭更是洛陽紙貴,被削減了封地的王公貴族沒幾家能有餘炭,家家都緊巴得很。
賴雲煙這日與魏瑾泓早膳時笑談道,“你出門拜訪,此時可不帶書畫筆硯了;從府中拿上幾斤銀炭過去就是;我敢說那府裡的人肯定你人還沒出現,就大老遠的來迎你了。”
她說著頑笑;魏瑾泓笑笑搖搖頭;又點了下頭。
冬雨跪在一側候令,這時輕言道;“清早大老爺那邊又運了三車來,忘了跟您報了。”
“三車?”
“是,是舅老太爺家從南邊運過來的。”
“知道了。”賴雲煙想了想,與魏瑾泓說,“過兩日我想請嫂子過來說說話。”
“好。”魏瑾泓點頭。
見他想也沒想就點了頭,賴雲煙頓了一下,還是解釋了她叫人過來的意圖,“想跟嫂子問問南邊和孃家的事,這些時日都荒了問了。”
舅家還好,現在賴府卻是不平靜,兄長領了皇上的旨意,與祝家在削蕭家的威風,這事她是管不得,但內情還是要知道的好。
這不知道,心裡還是不安生。
“嗯,”魏瑾泓拿了冰水喝了兩口,止了胸口因嚥下魚湯的噁心,道,“問吧,有不解的回頭問我。”
說著就要把一杯冰水都要喝下去,但被對面的婦人伸手拿了過去。
“喝兩口就夠了。”賴雲煙搖了一下頭。
這水太冰,本是一口都喝不得,喝兩口止了犯惡就好了,再多喝就要出事了。
魏瑾泓聞言垂下眼,拿起碗喝起了青菜粥。
賴雲煙看著一桌的三個素菜,一個湯,輕輕地嘆了口氣。
兩個人都混到如此境地,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您也快喝吧,再不喝就涼了,到時就腥了。”冬雨這時在旁催促了她家主子一聲。
老爺都喝完了,該她了。
好不容易捱過了這頭一個月,也能稍微吃點葷的了,再不多吃點,這身子怎麼撐得下去。
“難不難喝?”賴雲煙看著冬雨捧起的湯碗炸舌,問魏瑾泓道。
魏瑾泓看著她炸舌的模樣微愣了一下,隨即道,“不難喝。”
“不信你。”賴雲煙搖頭晃腦,但之後就拿起了冬雨手中的碗一口氣把湯全喝了下去。
強嚥下去的結果就是一陣反胃,所幸冬雨早有先見之明在旁放了一小碟醃酸梅,這時忙捏了兩個塞到了她口裡,這才沒讓賴雲煙吐出來。
饒是如此,含著酸梅強忍著沒吐出來的賴雲煙打嗝不止,一個一個重嗝打得她重重喘氣,好一會才歇停下來。
魏瑾泓在旁看得皺眉不已,這時他從爐上拿開燒好的開水倒了杯水,放到手中捧著,等她吐出了核,他把涼了一些的開水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