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吵了一架,因此這些日子來她一點也沒聽說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的事,而且現在她竭力要人家知道,她也沒有興趣去聽說,“哪怕她嫁給世界上所有的公爵。”公爵急忙走出來。他忽然想到,也許她像那時那樣去莫斯科了,而羅戈任當然是追蹤而去,也可能是與她一起去。“至少哪怕找到一點蹤跡也好!”但是他想起了,他應該在旅館落腳,便急忙去季捷伊納亞街,那裡立即帶他到一個房間去,服務員問他想不想吃點東西,他心不在焉地回答說要,待到醒悟過來,他對自己大發了一通火,因為吃東西耽誤了他十小時,只是後來他才明白,他完全可以留下送來的點心,可以不吃。在這昏暗窒悶的走廊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苦苦地竭力要得到某個想法的感覺籠罩著他的心頭,但他總是領悟不到,這個新的糾纏不休的想法究竟是什麼。最後他魂不守舍地從旅館裡走出來;他的腦袋在打轉,但是,到底上哪兒去呢?他又去找羅戈任。
羅戈任沒有回來,沒人開門應鈴聲。他又去找羅戈任娜老太婆宅院的鈴,門開了,也聲稱帕爾芬·謝苗諾維奇不在,也許三天都不在。使公爵感到很窘的是,像以前那樣,人們用怪異好奇的目光打量他。這次他根本未能找到管院子人。像剛才那樣他走到對面人行道上,望著羅戈任家的窗戶,在難熬的炎熱中徘徊了半小時左右,也許時間還更長些。但這次什麼也沒動靜;窗戶沒有開啟,白色窗幄紋絲不動。他最終認為,剛才一定是他的幻覺,因為從一切跡象看來,甚至窗戶也黯然無光,久未擦洗,因此,即使有人真的透過窗戶張望,也很難辨認。這個想法使他感到高興,於是他又到伊斯梅洛夫團教師妻子家去。
那裡她們已經在等他了。教師妻子已經到過三四個地方,甚至還去過羅戈任家,那裡無聲無息。公爵一聲不吭聽著,走進房間,坐到沙發上,望著大家,似乎不明白她們在對他講什麼。奇怪的是:他一會兒注意力異常敏銳,一會兒又忽然心不在焉到難以置信的地步。這一家人後來稱,這一天這個人奇怪得“令人吃驚”,因此,“也許,那時一切就已經顯示出來了。”最後,他站起來,請求給他看看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的房間。這是兩間寬敞高大而又明亮的房間,有著相當好的價值不低的傢俱。這幾位女士後來說,公爵察看了房間裡的每一樣東西,看見了茶几上有一本從圖書館借來的書推開著,是法國長篇小說《包法利夫人》。他注意到了,把開啟的那一頁折了起來,請求允許把書帶走,而且沒有聽完說出是從圖書館借來的就立即把它放到自己口袋裡。他坐到開啟的視窗,看見一張寫滿了粉筆字的小牌桌,便問:誰在玩牌?他們告訴他,每天晚上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都與羅戈任打杜拉克,樸列費蘭斯,梅利尼克,惠斯特,自選王牌等各種牌戲,只是最近,即從帕夫洛夫斯克搬來彼得堡以後,才開始玩牌的,因為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老是抱怨無聊,羅戈任整晚整晚坐著;老不吭聲,什麼也不會說,而她常常哭泣;於是突然有一天晚上羅戈後從口袋裡掏出了紙牌;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立即笑逐顏開,他們就開始玩起牌來。公爵問,他們玩的牌在哪裡?但是牌不在,總是由羅戈任自己放在口袋裡帶來,每天都是一副新紙牌,用後就隨身帶走。
這幾位女士建議公爵再去羅戈任家,把門敲重些,但不是現在,而是晚上,因為那時“也許會在”。與此同時教師妻子自告奮勇在天黑前去一趟帕夫洛夫斯克找達裡婭·阿列克謝耶夫娜,打聽一下那邊是否知道什麼情況。她們請公爵晚上10點鐘無論如何去她們那兒,以便商量第二天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