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忽然面見李眠兒,不禁勾她想起幾年前的那一幕,那可是自她嫁給李青梧兩年時間裡,見到他唯一的一次失儀,也是這麼些年來他唯一的一次失儀。
之前之後,她都沒再見過他對哪個女子露出過那樣一副容色來。
而她們夫婦之前似乎也就是從那一次起始,兩人間漸漸出現隔閡。
這麼一想,方氏突然頓悟,更有一種類似如釋重負的感覺,有種原來如此的瞭然!
終究還是有那麼一個人一直存在於他們夫婦之間,她其實並沒有感覺錯誤!她也並沒有無中生月,她丈夫的心終究還是另有所屬的。
二少夫人陸氏,見大嫂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偏一言不吭,孫夫人又一臉不豫,一時也不知她們是怎麼了,卻不好多言,隻眼觀鼻、鼻觀心地等待方氏先開口發言。
一旁的丫環婆子僕婦,更是凝神屏氣,不敢弄出聲響。
於是,場內有那麼一陣子鴉雀無聲。
這樣詭異的氣氛,李眠兒應付起來倒也還好,只是一旁的疏影委實有些耐不住了,她悄悄拉了拉李眠兒的衣袖,李眠兒忙反手握住,小意地捏了捏,然後放開了去,疏影唯好繼續低眉斂目。
這時,突然一聲童音打破了綺霞閣內的沉寂:“你們是哪裡來的丫頭?”
李青梧的長子,年已六歲的李天賜見母親原本喜笑顏開的臉面忽然陰晴不定,心想一定是這兩個丫頭討了母親的嫌,遂詢問出口,語氣好不頤指氣使。
李眠兒抬眸掃了一眼開口說話的李天賜,冰冷的眼神刺得李天賜悄悄打了個激靈,身上和心裡都十分不舒爽,不由強自挺了挺小胸脯以示自己的膽識。
撇下說話的男童不理會,李眠兒目光一轉,再次對著方氏三人斂衽一禮,依著自己的猜測,脆聲道:“眠兒給夫人和還有兩位嫂嫂請安!”
這一語道出,眾人皆是一愣,翻著眼皮子苦苦回憶,這個小丫頭是什麼時候見過太太們及少夫人們的,不是說那位四姨娘足不出園的麼,不是說府裡的九小姐同隱形人沒兩樣,連東院子的門都沒邁出過的麼?
這會子,她怎麼一下子就能將在場幾位主子給對號入座了呢!
李天賜更是一頭霧水,已經讀書識字的他自然知道這嫂嫂的稱呼是何意了。
李眠兒口中的夫人是孫夫人沒錯,那嫂嫂豈不就是對著母親和嬸嬸叫的了,難道她稱自己母親是嫂嫂不成?
李天賜在府里長這麼大,只知道自己有個七叔,還有個八姑,卻不知還另一個姑母!而且這麼大點兒的。
他這廂還沒有理順,孫夫人那邊已再按捺不住,顫著身子發作起來:“你這個掃把星,你還有臉出來?你還有臉喊嫂嫂?你娘今兒個怎麼放你出來了,她就不怕府裡再被你害出人命來麼?你剋死了你親生爹爹還嫌不夠嗎?你娘不怕我們向你索命啊?”
孫氏全然不顧眼前之人還是個孩子,只一勁地口潑髒水,塗滿丹蔻的削尖指頭直直指著李眠兒的腦門兒。
孫氏突如其來的責難,李眠兒初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孫氏噼裡啪啦說完之後,她才意識到孫氏話中之意,蹬時便煞白了臉。
她本悟事就早,此刻孫夫人的話,加上她平日生出的疑惑,她不禁恍然。
難怪母親從不與自己提及父親,難怪母親從不出園子,難怪母親也從不帶自己出園子,難怪自己雖有僕人,雖有供給,卻與別人家的小姐不同,而跟眼前的三個孩子相比,真有如雲泥。
李眠兒睜大雙眼,看著孫夫人的豔唇一張一翕,一翕一張,卻再不知其所云。
她小小的腦袋裡盛滿了念頭,忽兒這個想法冒了出來,忽兒那個想法冒出來,不多會兒,她潔白的額頭上已一片瑩潤,小小的身子也在微微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