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便指日可待了。”
楊易道:“好,那我們明天就準備攻城吧。”
張邁卻微笑著說:“不忙,不忙。”
旁人在張邁臉上看到的都是鎮定,甚至連郭師庸安守敬等都被瞞過了,覺得張特使完全是勝券在握,只有李臏從張邁偶爾失神的細微變化中看出他內心充滿了煎熬。
時間啊時間,從碎葉到這裡,張邁最大的敵人從來都不是薩圖克,而是時間。
進入疏勒地區以來唐軍一直都佔據上風,但一天沒拿下疏勒城,這些累積起來的優勢都有可能會在一日之間全部失去,儘管受到了一連串的打擊,但像疏勒這樣的堅城,只要守將的防守套路不出太大的岔子,繼續堅守幾個月也沒什麼不可能的。為了佔領這座大城市,張邁將所有的兵力與心思都用在了這裡,但是,就如洪水衝堤一樣,儘管來勢兇猛,但那個導致崩潰的破口卻遲遲不出現。
直到這天,一好一壞兩個訊息同時出現。
好訊息,是祆教的大祭司穆貝德派人出城來和張邁談判,和穆貝德一起到達的還有阿布勒的心腹。穆貝德在這樣的形勢下居然還能把人送出來張邁由衷地感到佩服。
“你們是怎麼出來的?”當時一樣這麼詫異的鄭渭問使者。
“北門那邊的守將哥碩還有他手下一半的常備軍,都是我教最虔誠的信徒。”穆貝德的使者微笑著說。
這時阿布勒的心腹一個鄭豪見過的掌櫃說:“此外,負責在北門防守的三千民兵,有一小半是信仰明尊的。”
這兩個訊息不由得讓張邁充滿了某種遐想:這個訊息是否可以理解為如果疏勒城內的祆教勢力與明教勢力合流,就可以控制北門了?
穆貝德的使者確實給了這樣的暗示,但阿布勒卻透過他的心腹帶來了更加詳盡的訊息。
“張特使,”在接見穆貝德的使者之前,鄭渭先將阿布勒的心腹引來見張邁:“事情也沒那麼簡單。穆貝德的使者那麼說,不過是想抬高自己的身價罷了。”
哥碩雖然是祆教的信徒,但也還沒到完全聽從大祭司命令的地步,哥碩這個祆教教徒的身份只是一種信仰上的傾向,但他同時也是胡沙加爾的手下,所以這次兩個使者能夠出城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不是由哥碩直接下令,而是以哥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形式,由民兵中的明教教徒偷偷將兩人從最偏僻的東北角縋了下來。
這個細節讓張邁理解了哥碩的用心這個將領還不敢違抗胡沙加爾,對回紇的政權也還沒有死心,但眼看唐軍勢大,加上祆教方面施加的影響,他便以一個若有若無的方式給唐軍賣了一個好,以備將來萬一疏勒城破,他投誠過來也有一點資本,當然這種事情他又做得不露痕跡,萬一事情有敗露的跡象或者軍事局面出現轉機,他馬上會將罪責全部推到下屬身上,乃至於殺人滅口。
說到底,這也是一種牆頭草的行徑罷了。
“也就是說,我們在和穆貝德談判的同時,還要給哥碩一點好處與承諾,對麼?”
“是的。”
疏勒的各個堤防都已經軟化了:民心開始亂了、軍隊士氣低落、宗教首領觀望、將領首鼠兩端可是缺口依然沒有出現。如果張邁有足夠時間的話,攻取疏勒幾乎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現在時間其實卻並沒有站在張邁這一邊,幸運的是,城內的人也還不知道這一點。
“從各種跡象看來,穆貝德這次的舉動,應該是進一步向我們示好,但只怕仍然沒到讓他下定決心的地步。”李臏說。
這時唐軍能用的手段,從正面對決到心理戰術都用了個遍,接下來出了強行攻城之外似乎再沒有其它辦法了。
張邁的手指不斷地屈著,李臏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後心想:“張特使是否在計算著薩圖克到達的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