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共有七重,一路行去,莫要回頭。
路途繁花,勝過人間四月。
……
恫哭聲中,大巫的歌聲蒼老黯啞,更像是在吟頌一段古老的咒語,讓亡魂踏入黃泉之後,就不要再回頭。
風不斷從大漠的深處刮來,席捲走無數的黃沙。
大片的雲團將炙熱的陽光遮住,天地昏暗,這正是亡魂們上路的好天氣。
城樓剛剛修葺了一半,還是能看出當日兩軍激戰時留下的痕跡,安錦繡低頭看一眼腳下的城磚,轉身往城樓下走去。
白承澤看著安錦繡的背影消失在城樓之上,隨後邁步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
“末將見過王爺,”上官勇衝白承澤躬身行了一禮。
“傷重就不必多禮了,”白承澤虛扶了上官勇一把。
上官睿在一旁道:“下官聽說王爺這一次也是傷重,王爺,您的傷好點了嗎?”
白承澤拍一下上官勇的肩膀,笑道:“本王還好,沒有衛朝傷得重。衛朝,你的傷怎麼樣了?”
上官勇說:“多謝王爺掛念,末將沒什麼大礙了。”
白承澤說了句:“這就好,這下太后娘娘可以放心了。”
上官勇看了白承澤一眼,說:“讓太后娘娘憂心末將的傷,末將真是該死。”
白承澤掃了一眼上官勇身後的將官,“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這話,白承澤帶著人往城樓下走了。
有將官在白承澤走了後,小聲道:“他那是什麼意思?”
上官睿小聲笑了笑,說:“他是巴不得我哥死了才好,這樣聖上和太后娘娘沒有依仗,他不就好行事了?”
大多數將官沒悟出白承澤方才那些話裡有這個意思,但上官睿的話他們信,這個狀元郎打仗是指望不上,不過玩心眼,這個上官二公子的腦子夠使。
上官勇咬緊了牙關,白承澤方才拍他肩頭那一下,把上官勇的傷口震得一陣劇痛,當著眾人的面,上官勇還不能用手去捂住生疼的傷口,就只能硬忍著。
“哥?”上官睿安撫了眾將官之後,扭頭看看身旁的上官勇,發現上官勇的下頜繃得很緊,上官睿嚇了一跳,忙就道:“不舒服了?”
上官勇搖一下頭,讓上官睿不要吱聲。
上官睿看看四周的人群,現在上官勇是衛**的主心骨,他大哥不能倒下,也不能在人前顯出傷痛的樣子來。上官睿往上官勇的身邊走近了幾步,靠著上官勇站下了,頓時就感覺到他大哥把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
安錦繡的轎子還沒到大宅門口的時候,袁義在轎窗外跟她小聲道:“白承澤去見那個都鬱了。”
“他一個人去的?”安錦繡坐在轎中問道。
“只帶了王府的人,”袁義說:“沒帶軍中人。”
“他稍晚一些會來見我的,”安錦繡說:“我們等等看吧。”
一個時辰後,葬禮結束。
死去的人塵歸塵,土歸土,而活著的人還是得繼續各自的生活。
上官勇坐在了衛**安在北城外的一個營帳裡,上官睿喊來了軍醫。
軍醫替上官勇把傷口處的紗布解開,軍醫還沒做出反應,上官睿就罵了一聲該死!
上官勇胸膛上的這道傷口又裂開了口子,往外流的血已經自己凝固了,在傷口上結了一層血痂,讓人看著揪心。
軍醫說:“侯爺,你這是?”
上官睿要說話,上官勇衝他搖了搖頭,道:“走路走得快了些,你替我包紮一下。”
軍醫忙就應了上官勇一聲是。
紗布被血粘連在了傷口上,軍醫不能硬往下拽,只得用小刀,一點一點地把紗布從上官勇的這處傷口上割開或者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