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心不在焉地低著頭,打量自己的身體,隱約能夠看見繞在他身上的黑氣,化不開,卻也沒有任何影響,像是本就屬於他的一部分,貼合得與他共享著生命之石的能量。
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浮現。
——他在生命之石上嗅到了朝顏的氣息!
——血的氣息。
好冷。
她好冷。
刺骨的寒意將睡夢中的她吵醒。
朝顏透過海面往外看,海面上的火已經消然殆盡。
此時夜幕降臨,只能瞧見滿天繁星,那麼美,卻又那麼遙遠。
之前的世界像是根本就沒存在過一樣,沒有天馬,沒有雲,沒有城堡。
只剩下無盡的冷,還有一片死寂。
這裡,好像黑巖島。
天地漆黑,荒蕪一片。
心臟處隱隱作痛,她低頭看去,傷口雖然已經癒合了,但衣襟上分明沾著血。
那人是薄夜,卻又不是。
口口聲聲說著什麼偷走了他的心臟,難不成他的心臟就是那塊石頭嗎?
她從黑巖島帶回來的那塊石頭,把她捲入了這個世界,又被殘忍地奪走,真叫人糊塗了。
渾身無力地飄在水裡,朝顏很想游到水面上去,但無論她如何掙扎,都無法挪動上去。似乎她所有的力氣都隨著那塊石頭的離開而消失了,只剩下沉重的軀體,在這深海里默默等死。
「薄夜……」
「快來救我……」
如果是薄夜的話,一定無所不能。
她是那樣信任著他,卻又是那樣害怕著這份期望會變成無望,最後淪為絕望。
「你快來救我,我就原諒你剛才那麼兇!」她低聲哭起來。
回應她的只有眼淚滑進海里的聲音。
也不知等待了多少個日夜。
某一天,當她熟睡的時候,忽然被一道亮光弄醒。
那光從天邊而來,照得整片天空都亮了。
海面粼粼波光,看上去溫暖極了。
朝顏瞧見有人騎著天馬而來,逆光中能瞧見他被勾勒出金色的輪廓,隱約能辨別出是個高挑的男子,銀白頭髮有淡淡的金色光澤。
無論是誰,都快來救救她!
朝顏心中呼喊著。
那人飛速地靠近,最後竟騎著馬衝進了海里,這回,她終於瞧清了他的面容——鳳目含著清冷如月光般的光澤,薄唇微啟,正著急地對她說著什麼。
只是,原本如裂錦般的黑色短髮卻不知為何變成了銀白色,皎潔如月。
朝顏只覺得一股熱湧上眼眶,她虛弱地沖他微笑,聲音哽咽:「薄夜,你終於來了」
所有的光像是在這一刻全部聚集在了兩人身上,一襲黑色洋裝的男子伸出手緊緊抓住了虛弱的少女,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拉,紫羅蘭色的薄紗在水中輕輕飄蕩,黑色夕顏花彷彿活了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他緊緊抱住她,臉上的焦急終於在這一刻化為了欣喜,薄夜俯身,狠狠吻住了她蒼白的唇。
模糊中,朝顏聽見他低喃著說:「對不起,我來遲了。」
n商大女生宿舍樓下,一輛低調的跑車安靜地停在路邊,車的主人靠坐在車前,不驕不躁地等待著。
不多時,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少女氣喘吁吁地跑了下來,手裡提著銀色行李箱。
男子立刻起身幫忙接過,熟練地開啟車後箱把東西放了進去。
「等很久了吧?」朝顏哈著白氣抱歉地問。
「沒有。」薄夜拉過她的手,摸到一片冰涼,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點了一小團太陽形狀的熱氣給她。
朝顏見怪不怪地捧著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