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林兄,我記得去年你還曾感嘆這洋船衝擊不利船民生計啊!”
身邊的笑語讓李度轉身回頭,看著身旁王玉林笑道。
“以往之虛言,實是為兄於汽船不解,只知木船船民生計,卻不知汽船之便,相比於木船,蒸汽船有著其難以企及的優勢,它的運量大,速度快,且安全可靠……”
猶如官府於報紙上宣揚汽船一般,李度也用著同樣的言語。
“再者,至於這湘江幾萬船戶、縴夫的生計,官府也不是未曾加以考慮,五畝衝煤礦、冷水江的煤礦,都僱傭縴夫、船伕,再者汽船取代輪船又豈是朝夕之功,這木船早晚是要被淘汰的,就像現在百姓越來越不習慣於家中將蠶紡成生絲一般,而是將蠶售予絲廠……”
看似平淡的言語背後,實際上卻沒講述另一個現實——在湖南的江河之中,有縴夫數萬,均仰賴民船僱傭以為生計,但是隨著輪船的數量日益增多,舉凡船戶、水手、縴夫之失業者,更是越來越多,所有依民船航行而謀生計者,無不受其影響,如造船家、修船廠、木匠、鐵匠、纖索鋪以至飯店等,無不是顯出衰敗,甚至有些地方更是難以維濟。
儘管在湖南木船船護衛維護自身利益而做出種種努力,甚至不惜動用暴力阻止輪船不斷進入江水,但是官府卻從未曾在原則問題上妥協過,畢竟木船有著其運量小、缺乏安全以及運送時間長等客觀侷限性,註定其終將被淘汰。
尤其是越來越多的蒸汽船不斷地進入江河,小型排水量不過四十餘噸的蒸氣船現在更開始進入支流,淘汰木船隻是時間問題。
“你啊……”
看著好友王玉林笑道。
“你現在說話是越來越像官場中人了。”
好友的話,讓李度的心思微微一沉,他搖搖頭說道。
“官場?你知道的,過去為兄無意科舉,至於現在既然已經沒有了科舉,為兄又豈會再行攀炎附勢之舉?”
你肚子,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當今突然巡撫左宗棠是他的老師,若是他願意的話,自然可以上門求見巡撫。
“培林兄,你確定要去參加那個老師培訓?”
看著李度,王玉林有些不解的問道,李度與他不同,李家有良田數百畝,自然無需為生計操心,而王玉林之所以想參加老師培訓,是衝著一月五兩銀子的薪俸,是為了維持生計。
對於湖南的寒門子弟來說,一月五兩銀子的薪俸足夠他們維持全家人的生計,畢竟,這開科舉還是遙遙無期的事情,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為“賊官”,但是作老師育人子弟倒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這畢竟不是“官”。雖說拿的也是“賊俸”,把兩者的性質截然不同。
“實話不瞞老弟,為兄想去那裡看看看看,咱們這位左大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
李度的手中搖著紙扇,他的目中盡是疑色,他摸不準左宗棠到底在想什麼,儘管曾幾何時,他是左宗棠最喜歡的學生之一。
“每縣設立一所示範小學堂,學堂一率不收學費,城內百姓子女必須入學堂讀書……”
於唇邊唸叨于于縣中看過的告示,李度又說道。
“從古至今讀書從來都是憑人自願,先生設以私熟,學生奉以束脩,焉有官辦熟堂之事?可現在,咱們這位左大人卻通令全省,興建什麼小學堂,非但強令百姓子女必須入學,咱們那為了辦學堂,還將城隍廟的寢殿、正殿和配殿神像統統拆除,改為小學堂,這倒是與其在長沙所作所為有那麼點相似,這段真是什麼人帶什麼樣的兵啊……”
似嘲似諷的一番話語從李度的口中道出時,言語中似乎對曾經的老師沒有過多的尊敬,隱隱的還帶著一些不滿。好友語氣中的不滿讓王玉林的心思變得有些複雜,眼瞧著快要到長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