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龍門府的北門城樓上,大天師張靜修與兩位白髮儒士並肩而立,這兩位上了年歲的儒士也不是旁人,正是永珍學宮的司空大祭酒和溫大祭酒,儒家秉持正統之念,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當今正統乃是大魏,西北大周自然是逆臣謀反,在這一點上,兩位大祭酒是達成共識的,所以兩人都支援正道中人討伐邪道中人。此番親自前來送行,也有助威壯行的意思。
張靜修手持雲掃,道:「此番一戰,必定功成。區別只在於戰果大小。」
司空大祭酒撫須道:「自西京陷落以來,西北偽周屢屢進犯中州,朝廷又無禦敵之良策,大天師若能一戰功成,便是功在天下,澤被蒼生。」
溫仁道:「只是大天師也切莫大意,畢竟對手是堂堂地師,縱橫江湖廟堂數十載,不知多少人死在了他的手中。」
張靜修道:「貧道與地師相識多年,近些年來也有過幾次交手,自是知曉地師的厲害,定不敢有絲毫馬虎大意,更不敢有半分輕慢之心。」
司空大祭酒拱手道:「那就預祝大天師能得勝而歸,為天下蒼生立萬世之功。」
溫仁也拱手道:「天下太平,自今日始。」
饒是大天師修心多年,聞聽此言,心境還是略有漣漪,生出幾分年輕人的豪情壯志,還禮道:「那就承蒙吉言。」
說罷,張靜修從城樓上一躍而起,腳下生出淡淡雲氣,化作一朵祥雲託著他懸停於天幕之上。
原本還略顯嘈雜的數千人立時一靜。
張靜修道:「各宗主事之人可是到了?」
因為此番來人並非全都是宗主,所以張靜修便以「主事之人」代稱。
話音落下,各宗的天人境大宗師也紛紛離地而起,卻是要比張靜修的位置低上稍許。張靜修目光一掃,問道:「太平宗的李宗主和忘情宗的秦宗主呢?」
便在這時,從城中又飛來二人,正是李玄都帶著尚未躋身天人境的秦素一起趕到。
張靜修微微一笑:「是李宗主和秦宗主到了。」
秦素略有羞赧,不過還是吃了一驚:「什麼……秦宗主?」
白繡裳道:「素素,秦盟主已經給大天師來信,決定讓出忘情宗的宗主之位,由你接任,大天師見你這幾日擔憂紫府,所以還未將此事告知於你。」
秦素更驚:「我?忘情宗的宗主?」
秦不一笑道:「大小姐,老朽一輩子都在秦家,從老太爺、太爺、老爺到你這代,總共是經歷了四代人,眼看著大小姐也要成家立業,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見到第五代人?」
秦素頓時大羞。
在場之人除了李玄都和秦素,哪個不是白髮蒼蒼,早已經歷了這些事情,從歲數上來說,這對年輕男女差不多可以算是孫輩,見此情狀都是會心一笑。
李玄都的臉皮卻厚,道:「其實……第六代也不是不行。」
話音未落,秦素已經是一指狠狠戳在李玄都的腰眼上,半點沒留情面。不過李玄都歷經脫胎換骨之後,體魄已是大不相同,完全不為所動,道:「我的意思是說秦盟主還有眾多弟子,這弟子便如秦生兒子一般,徒孫再收弟子,可不就是第六代了。」
秦素這才輕哼一聲,收回手指,不與他一般計較。
張海石望向李玄都,笑道:「紫府修為大進,如此年紀,這般境界,看來真如大天師所言,長生有望。」
張靜修淡淡一笑:「這正道盟主的重擔,說不得還要紫府來扛。」
李玄都連道不敢。
閒話之後,張靜修伸手招過「替天行道」大旗,一揮大旗:「走罷。」
各宗主事之人紛紛領命,降下身形,約束各宗弟子,數千人浩浩蕩蕩往北而去。
從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