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藥木忽汗的額頭上滲出冷汗,說道:「閣下……不,先生,敢問先生,老汗為什麼不會選我繼承大汗之位?」
李玄都說道:「第一,藥木忽汗久在王庭,身無半尺之功,難以服眾。第二,小閼氏勢大,如果藥木忽汗成為新任大汗,那麼藥木忽汗的母族便會威脅到黃金血脈,用中原的話來說,這是外戚。老汗既然英明過人,又如何會放任外戚坐大?依我之見,藥木忽汗想要成為大汗,小閼氏就不能留,可如果沒了小閼氏,藥木忽汗如何能登上大汗之位?」
藥木忽汗臉色蒼白,不發一言。
第四十四章 以己推人
李玄都說這番話的時候,沒有故意避讓月離別,月離別聽在耳中,只覺得渾身發冷,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從何處駁起。
李玄都笑了笑:「當然,我只是猜測而言,前提是老汗與史書上的歷代明君一樣英明無比,如果老汗老糊塗了,那麼另當別論。」
這話十分不敬,可藥木忽汗已經顧不得這些,早在兩人交談的時候,那些忠心無比的女侍就已經向周圍散開,警戒四周,確保兩人的談話不會傳出去半點,此時藥木忽汗的所有心思都用在辨別李玄都所說之言的真假上面。
可他越想越是覺得李玄都言之有理,許多本來只能算是模稜兩可的跡象也變得可疑起來。
過了許久,藥木忽汗終於定住心神,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對李玄都說道:「我知道中原以『先生』尊稱了不起的人,我願尊稱閣下為秦先生。」
李玄都上身微微前傾:「不敢當。」
「不,你當得起。」藥木忽汗說道:「我猜你肯定不是一個年輕人,只有滄桑的歲月才能給予你如此的智慧,我甚至想要請你做我的老師。不過在此之前,我們之間還有一件事。」
他指了指李玄都身後的有月離別,問道:「秦先生,你下定決心要庇護這個女人嗎?哪怕是與我為敵?」
李玄都反問道:「一個叛徒,對於堂堂藥木忽汗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藥木忽汗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她是我的女人,如果我成為大汗,她將會是四位閼氏之一,所以我不能容許她的背叛。」
李玄都轉頭望了月離別一眼,以他的眼力,當然可以看出月離別一口純陰未散,顯然還是個處子。要知道金帳可不講究中原的禮教,兄長死了之後,弟弟娶嫂子,父親死了之後,兒子娶繼母,如果真如藥木忽汗所說,月離別是他的女人,那麼月離別不應該是完璧之身才對。從這一點上來說,倒像是藥木忽汗的一廂情願。
不過他的這個舉動,卻讓藥木忽汗誤會兩人之間有什麼貓膩,怒道:「秦先生,難道你與這個女人有了私情?」
李玄都搖了搖頭,「我只是曾經對月離別許下承諾,要保她平安,我是一個江湖人,講究一諾千金重。」
藥木忽汗臉色稍緩,說道:「秦先生一諾千金,可還有一句話,叫做君無戲言。」
李玄都忽然加重了語氣:「藥木忽汗,你可曾聽過一句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藥木忽汗一怔。
李玄都繼續說道:「中原的帝王為何總是自稱孤家寡人?藥木忽汗想要做金帳的大汗,卻為了男女小事糾纏不放,甚至還因為此事威脅自己的盟友。帝王當然要講究尊嚴,可你還沒有成為帝王就已經開始講究帝王的尊嚴,這樣的你,如何配得上金帳大汗之位?又如何與我們遼東結盟?」
藥木忽汗張了張嘴,無話可說。
李玄都說道:「對於成大事之人來說,尊嚴這種東西,是給別人看的,你要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如果你要快意恩仇,那你的確可以不容忍月離別的背叛。如果你要金帳的大汗之位,你就要學會剋制自己的情緒,做出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