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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翠樓吟是絕不相信一個年輕人就能掀起如此大的風波,關鍵還是這個年輕人代表了什麼,是橫行霸道的無道宗?還是虎視眈眈的牝女宗?亦或是鬼鬼祟祟的陰陽宗?

邪道十宗素來都是弱肉強食,弱宗淪為強宗的附庸,現在能有如此手筆的,也就這三家了。

想到這裡,翠樓吟難免心中自嘲一番,幾十年前,他選擇拜入天樂宗,所想的無外乎是寧為雞首不為鳳尾,後來他才明白,雞首又哪裡是那麼好當的?既不光鮮,也不牢靠。

一個強大的宗門,在江湖上所扮演的角色,從來都是壓迫旁人的「惡霸」,而非被旁人壓迫的可憐人。就拿無道宗和牝女宗來說,從來都是他們搞風搞雨,何時遇到過這等內有「亂黨」反叛、外有強敵壓境的糟心事。

李玄都袖藏飛劍,向前走出幾步。翠樓吟已經得到訊息,先前去攔路的兩位執事都是死在了此人的飛劍之下,手段極為凌厲,所以翠樓吟絲毫不打算去逞那匹夫之勇,見此人單獨上前,毫不猶豫地下令道:「弩箭!」

四等弩頓時崩出一連串的機栝之聲,相當於抱丹境全力一擊的箭矢如飛蝗一般潑灑向那不知死活的年輕人。

當年曾有高人提議將先天境劃歸入出神入化境界之中,可見先天境的與眾不同,說得直白一些,先天境是個承上啟下的關鍵境界,既要將固體、御氣、入神、抱丹、玄元五大境界化而為一,同時也要為踏足歸真境打牢根基,所以在先天境第一次出現了谷底、山麓、山腰、山巔的劃分。同樣是山巔,有的人是當世崑崙,高有萬丈,近天之高,有的人卻只是一個小山包,只有百丈之高,同樣是山巔,同樣是從山巔之上踏足登天之途,又如何能相提並論?

絕大多數的先天境,所登之山不過是尋常之山,哪怕是立於山巔之上,在高度上也不如崑崙之谷底,從這樣的山巔踏足登天之途,其高度可想而知,這也是歸真境劃分九重樓的緣故,反觀立於崑崙山巔之人,蒼天在上,觸手可及,山巔已是高有八重樓,所以一步踏出即是最高的九重樓。

至於如何才能登上崑崙,原因眾多。首先便是上成之法或大成之法,就好比是登山的地圖,有地圖指引,方能見得崑崙,若無地圖指引,能否見得崑崙,就要看運氣如何,也就是渺渺難測的機緣一事。

見得崑崙之後即是登山,根骨是登山的體力,體力不濟之人縱使見得崑崙,也只能半途而廢,難以登頂;悟性是登山時識路的能力,空有根骨而無悟性,不過是在登山歧路上越行越遠,註定難見山巔。

當年的李玄都便是根骨、悟性、上成之法、機緣皆是齊備之人,能夠登上崑崙之巔,見得玉虛,故而一入歸真即是九重樓,如今的李玄都墜境之後復回先天山巔,等同是重走一遍當年的登山之路,自然是駕輕就熟,比之許多歸真境要強出太多。

弩箭如雨,氣勢洶洶地當空墜下,不見李玄都有如何躲閃動作,只是再次伸手,將射向自己的弩箭一一「摘下」,許多封鎖李玄都躲閃方向的弩箭落在地面上,箭頭整個沒入其中,只剩下尾羽還在輕輕顫動,可見弩箭的力量之大,有些精於暗器的高手就算眼能看得見,手能跟得上,卻未必能接得住,就算能勉強接下一箭,也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輕描淡寫地接下如此多的弩箭。

一眾弩手不由得面面相覷。

翠樓吟的眼皮微微一跳,不過還是故作淡然道:「倒是有些手段。」

李玄都鬆開五指,任由掌間的羽箭一一掉落在地,然後望向翠樓吟,道:「都是天樂宗的弟子,若是此時內訌,損耗的都是天樂宗的元氣,未免不美,不如就由我和閣下來做場對決,勝者為王,如何?」

翠樓吟打心底裡不想與這個底細不明的年輕人動手,故作沉思之狀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