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貪狼王想著這些,不料李玄都的話鋒一轉:「可如果非要在兩者之間分出個高低,我會選擇正道中人。因為正道中人只會殺江湖中人,無論是卑鄙也好,還是虛偽也罷,都是在江湖廝殺的範疇之內,可邪道中人這些『真性情』,不僅僅殺江湖中人,普通人他們也不放過,諸如修煉邪功而大肆屠戮之事,屢見不鮮。對於普通百姓而言,正道中人之所以能當得起一個『正』字,全靠邪道中人的襯託。」
李玄都譏諷一笑:「偽君子是帶著面具的小人,起碼有廉恥之心,不願讓旁人看到自己惡的一面,會做些表面功夫,也不敢肆意行事,說得直白些,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還是要臉的。真小人卻是連麵皮都不要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貪狼王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一時間竟是無法反駁,只能強壓著怒意說道:「露出馬腳了不是,說到底還是正道中人。」
李玄都道:「正道中人也好,邪道中人也罷,說到底都是江湖之人。江湖之事江湖了,今日之事,總要有個說法,你是想要分出個勝負呢?還是想要一決生死?」
貪狼王瞥了眼李玄都手中的長劍,半晌方道:「我的確沒有十足把握勝你,可你想要勝我,卻也是痴人說夢。我也不妨與你明言,我是真想收這丫頭做我的傳人,你又何苦生死相向?」
李玄都不為所動道:「閣下在江湖上也是偌大的名聲,若是你果真想要收徒,直接登門拜訪就是,何必要出手擄人?」
貪狼王嘿然道:「你方才也說了,世人將我們視作邪道,那蕭家未必會答應,那時候還是要我出手奪人,何苦去多費工夫?倒不如我直接出手奪人。」
李玄都直言道:「說你們不要麵皮而肆意行事,真是沒有半分冤枉你們。」
貪狼王心頭生怒,吒道:「你這小子也配說我?」
話音未落,貪狼王已是出手,也許是被李玄都戳中了痛楚的緣故,他竟是沒有使用術法,而是與李玄都貼身近戰。
畢竟是天人境的大宗師,所謂的不善近戰也只是相對於同境武夫而言,在尋常江湖人士看來,仍是高妙難測。只見貪狼王一拳送出,拳意瞬間鋪展至四面八方。既然是這種貼身近戰,長劍便也沒了用武之地,李玄都只能以「風捲殘雲掃」順勢拂袖一掃。拳袖相交,竟是迸發出金石之聲,拳意震盪不休,使得四周草木嗡嗡輕顫,樹木搖晃,落葉簌簌而下。
這已是兩人怕誤傷蕭竹而故意收束氣機的結果。
貪狼王怒喝一聲,用出貪狼王一脈秘傳的「貪狼手」,一拳送出,這一下出手極為巧妙神速,而且全無半點徵兆,李玄都閃避不及,只能橫臂硬擋,但覺勁力透體,蔓延至四肢百骸,心中一驚,以雙腳踩踏地面卸力的同時,身形急如一張風箏向後飄出。
貪狼王如影隨形而至,化拳為掌,直抓李玄都的心口,李玄都剛剛吃過苦頭,不敢硬擋,身形如輕煙一轉,躲開這一抓的同時,招式亦隨之變化,先是撥開貪狼王的一掌,繼而橫臂掃出。貪狼王不得向後躲閃,不料李玄都的橫臂一掃只是虛招,掃至中途便戛然而止,順勢向前一探,扼住貪狼王的喉嚨,只覺得入手冰涼細膩,李玄都也來不及深思,直接用力一扭,將此人的喉嚨扭斷。
李玄都出手不容情,另外一隻手高高舉起,然後重重落下,他整個人的姿勢就好像是一手扶釺一手掄錘,貪狼王頓時軟倒在地。
不過李玄都沒有半分放鬆警惕意思:「耍這種手段就沒意思了吧?我自忖在不用劍的前提下,是萬無可能斬殺一位天人境大宗師的。」
話音落下,已經倒地不起的貪狼王忽然化作偏偏飛灰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一柔軟滑膩卻又冰冷的手臂從背後環上了李玄都的脖子。
貪狼王的嘶啞嗓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