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南山園高手臉色驟變,更有一人霍然起身。
只是陳孤鴻仍舊老神在在,沒有任何異樣情緒流露,低頭輕酌自己杯中之酒,嘖嘖嘆道:「胡兄弟果真是好見識,這都讓你聞出來了。」
陳孤鴻放下手中的酒被,坦然道:「胡兄弟說的沒錯,這酒中的確了下了奇毒『謫仙人』,專門用來對付先天境的高手,當年孝宗皇帝毒殺那位出身於正一宗的羽衣卿相,便是用了此毒。」
胡良望向老人,嘿然道:「看來陳老哥是真把我們當作初次闖蕩江湖的雛兒了。」
陳孤鴻搖了搖頭,望向李玄都,問道:「多問一句,恩公是如何看破這場鴻門宴的?老夫自認沒有露出什麼破綻,還有就是恩公既然明知酒中有毒,為何還要飲下此酒?還望恩公不吝為老夫解惑一二。」
李玄都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是青鸞衛的人?」
陳孤鴻搖頭笑道:「老夫不是青鸞衛的人,只是和青鸞衛做了一樁買賣。青鸞衛許諾老夫,只要幫他們擒住恩公一行人,他們就會幫老夫在此地開宗立派,傳下道統,這樣老夫也算對得起祖師爺了。」
李玄都輕嘆一聲,「人心似水,多起漣漪。」
陳孤鴻似乎沒有聽出李玄都話語中的譏諷之意,繼續說道:「所謂『謫仙人』,寓意仙人吃了也要被貶謫落凡塵。當然,這不過是誇大之詞,其實只要有出神入化三境的修為,便可無視此毒,可惜恩公再如何一代奇才,終究不能在如此年紀就踏足這般絕頂境界,所以註定今日要受此毒之制。」
然後他瞥了眼胡良,「雖說胡兄弟沒有喝下此酒,但僅憑他一人,怕是很難離開南山園。」
陳孤鴻死死盯住李玄都,試圖從他的臉上尋出些許驚慌失措,輕輕說道:「恩公大概會認為,僅憑老夫一人,恐怕很難攔住胡兄弟,可殺人之事又豈止是老夫一人動手?」
只見廳堂之間,憑空飄散出點點流華火星,勾勒出一道門戶形狀。
然後就見白愁秋和辜奉仙一前一後地從門戶中走出。
陳孤鴻仍是盯著李玄都。
事到如今,怎麼看也是個必死的局面,不過陳孤鴻仍是沒能從李玄都的臉上看出什麼驚慌失措,這讓他有些惱火,他其實很想看看這位恩人在臨死之前倒地會是如何醜態,這才是他先前將自己一番謀劃和盤托出的根本原因,可這位恩公卻如此「不識趣」,死到臨頭仍是強裝鎮定,豈不是讓他的一番言語都成了無用廢話?
陳孤鴻臉色陰沉,從自己的位置上緩緩起身,與白愁秋、辜奉仙二人隱隱互成掎角之勢,將李玄都兩人圍在中間。
又有那些南山園的抱丹境高手從旁策應,可謂是天羅地網。
胡良握住大宗師,對李玄都說道:「老李,陳老哥可是一口一個胡兄弟,所以陳老哥就交給我了。」
然後他起身望向辜奉仙和白愁秋,道:「至於這兩位青鸞衛的高人,就由老李你來會上一會。」
白愁秋呵呵笑道:「飲下了『謫仙人』,老夫倒真想看看閣下還能否像在風陰府時那般,所向披靡。」
李玄都緩緩起身,說了一個「好」字。
第四十八章 圖窮匕見
話音落下,胡良直接拔刀橫斬。
足有丈許之寬的刀氣直逼陳孤鴻,他在不願硬抗這一刀的情形下,只得向後退出堂外。
胡良大笑一聲,一腳踢翻面前的酒席,緊隨而去。
一時間,整座廳堂內就只剩下李玄都和白愁秋和辜奉仙一眾人等。
李玄都之所以沒有受到謫仙人的影響,原因其實很簡單,正如陳孤鴻所說,出神入化三境的高人便可無視此毒,李玄都如今墜境不假,可體魄還是當年的體魄,雖說沒了等同境界的氣機作為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