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沒有多談自己的身份,只是說道:「江湖上萍水相逢,相識即是有緣。我曾在一座客棧的門前看過如此一副對聯,說是:『天不管地不管酒管,苦也罷樂也罷喝罷。』我們今日不談什麼宗門江湖,只是喝酒。」
說話間,李玄都拎起一隻酒壺遞給王應。
王應頓時有些受寵若驚,不過緊接著便湧起一股豪氣,伸手拿過酒壺就喝。
「燙!」李玄都喊道:「慢慢喝。」
這時候王應已經被燙了,張著嘴巴伸出舌頭,「嘶嘶」吸氣。
李玄都搖了搖頭,拿起另外一隻酒壺遞到蘇雲姣的面前。
江湖離不開美酒,自認是江湖中人的蘇雲姣自然是不會拒絕,接過酒壺之後,興許是覺得頭上戴的帷帽太過礙事,乾脆是摘了下來,露出一張讓王應驚為天人的容顏,雖然他才剛剛喝了一口酒,但是這個時候,依舊以為自己是喝醉了,看花了眼。
李玄都這時候也不好不介紹了,道:「這是我師妹,姓蘇。」
王應好像是做賊被人家當場抓住一般,趕忙收回視線,喏喏道:「蘇……蘇姑娘好。」
單手拎著酒壺的蘇雲姣默不作聲,只是自顧自喝酒。
王應端著滾燙的酒壺,下意識地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
李玄都看到這一幕,不由輕輕嘆息一聲。
王兄弟,就你這膽量,這輩子想要找一位江湖女俠共度餘生,怕是難了。
第八十六章 號令群雄
喝酒是一件極容易拉近感情的事情,若是男子與女子喝酒,在半醉半醒的朦朧之際,多半會說些平日絕不會在外人面前提起的心底話語,乃至於互訴衷腸,於是便感情大進。
可惜剛剛還是個話癆的王應此時竟是半句話都說出來,甚至連看都不敢看蘇雲姣一眼,放任一個絕好的機會從面前溜走,直到蘇雲姣喝光了酒壺裡的酒,臉上泛起兩團紅暈,明艷不可方物,他仍是沒有敢抬起頭去看她一眼。
李玄都起身拿起最後一壺酒,輕聲道:「王兄弟,今天便到這兒了,江湖有緣,我們日後再會,這壺酒就當是我送你的。」
臉色微紅的王應趕忙起身接過這壺酒。
李玄都將那隻用來溫酒的小鼎收回「十八樓」中,又對蘇雲姣說道:「走了。」
蘇雲姣重新戴上了那頂遮掩相貌的帷帽,然後搖搖晃晃地起身,是個人都能看出她的醉態。
李玄都無奈道:「不能喝酒就不要勉強,趕緊運功逼出酒氣,否則待會兒見了你姐姐,有你好受的。」
聽到「姐姐」二字,原本還醉醺醺的蘇雲姣立刻打了個激靈,在慈航宗有句話,是專門說蘇雲姣的,叫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姐姐叫回話。天不驚地不驚,見了姐姐戰兢兢。」可見蘇雲姣這位小仙子是如何懼怕她姐姐,她倒是不怎麼怕李玄都,可是著實害怕李玄都去向蘇雲媗告她一狀,所以她趕忙開始運轉氣機逼出體內的酒意。
李玄都好奇問道:「就這麼害怕你姐姐?」
蘇雲姣倒是不藏著掖著,滿嘴不知從哪學來的江湖氣,道:「不瞞你說,我在慈航宗也是有一號的,雲字輩的哪個敢不服我?可是這些人也忒沒勁,經常就去姐姐那裡告我的刁狀,姐姐回來就訓斥我,罰我抄書一百遍到三百遍不等,她們還編排了歌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姐姐叫回話。天不驚地不驚,見了姐姐戰兢兢。』李師兄,你摸著良心說,我是這樣的人嗎?」
李玄都點頭認同道:「你是這樣的人。」
蘇雲姣大怒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此時王應望著兩人,張大了嘴巴。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兩人剛才提到了慈航宗?
只是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