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贈,徐海年奔下殿來取過,呈遞上去,又有宮人取了時兮墨的那條,兩下對比,結果不問可知,自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卓芳甸早知無幸,然而聽到這個結果,仍舊有一種血液瞬間逆流的冰冷與窒息。
淳于皇后得了理由,名正言順的勃然大怒,從鳳座上將一堆帕子全部扔到了丹墀上,冷笑著道:“卓氏,你可還有話說?!”
卓芳甸有很多話想說,然而她鼓足了勇氣抬起頭,與皇后冰冷的目光對視片刻後,心中所有的怨懟憤懣卻如冰雪遇陽,飛快的消逝——淳于皇后陪著鹹平帝風風雨雨一路走來,至今仍舊三千寵愛在一身,積年下來的威嚴,根本不是一個自以為聰慧的公侯之女就扛得住的,在皇后刻意的威壓下,卓芳甸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既如此,事情就順理成章的被理清了“真相”——
卓芳甸在兩年前便與翰林修撰陳子瑞有了私情,兩人約好了待卓芳甸年歲略長,再稟告敏平侯議婚,不想陳子瑞又私下與敦遠侯之女歐纖娘交換了庚貼,卓芳甸知道後,自是對歐纖娘嫉恨無比!
然而敦遠侯與敏平侯私交甚篤,既然歐纖娘已經換了庚貼,敏平侯自不會再為卓芳甸出頭,免得傷了兩家和氣,在這種情況下,卓芳甸惡向膽邊生,遂算計上了“單純無知”的好友時兮墨,唆使時兮墨在卓知潤的喜宴上假裝不慎將鵝肫掌湯齏打翻在歐纖娘身上,欲毀其容貌!
但因為是晚宴,燈火下,恰好坐在一處的慕空蟬與歐纖娘背影衣著相似,卓芳甸所提醒的辨別歐纖孃的簪子恰好被兩人換戴,所以在卓昭節看到的,時兮墨卻是把湯翻在了慕空蟬頭上,反倒是歐纖娘眼疾手快,救下了慕空蟬!
總而言之,卓家喜宴上發生的這場意外,始作俑者為卓芳甸,時兮墨為人唆使,陳子瑞也脫不了關係!
事情經過既然已經理順,淳于皇后卻沒有當場處置下來,而是命徐海年:“去紫宸殿將經過稟告聖人。”
聞言,陳子瑞面如死灰,目光陡然之間黯淡下來!
若只是皇后處置,怎麼說也是後院的事情,可稟告聖人處置,這就是說,要涉及前朝了?
陳子瑞少年考得狀元,又得太子愛子延昌郡王的青眼,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即使幾個月前延昌郡王這派遭遇極大的打擊,但他還年輕,他等得起,聖人之前的暗示,也讓他心安,然而這才幾個月,局勢變化若此……皇后冷冰冰的目光,直看得進入他心裡去。
這個時候,陳子瑞無比的後悔自己方才否認了與卓芳甸之間的關係——他到此刻才醒悟過來,皇后因為自己是鹹平帝的元配發妻,因此母儀天下後就主動庇護起了全天下的髮妻與元配嫡出子女,然而皇后更是一個女子,她即使因為卓芳甸是繼室所出,對其不喜,可看到卓芳甸被情郎當面否認,皇后又怎麼會不對自己生出厭惡憎恨之心?
皇后不是鹹平帝,女子的喜好與厭惡往往沒有十分的道理,卻極為執著,陳子瑞不禁想起在翰林苑裡的一位老翰林私下說過的往事,當年鹹平帝初登基時,恰逢齊王之亂,奏摺如雪,堆滿案頭,聖人夜以繼日,憔悴不堪,皇后心疼之下,索性臨摹了聖人筆跡,助其批閱,而後聖人疲憊或興致上來時,也拿了摺子與皇后一起翻看,皇后看官吏,首先看其後院嫡庶如何,與髮妻恩愛、憐恤元配子女者,即使政績平平、即使偶然犯錯,皇后也能寬恕、甚至予以升遷,反之,即使政績顯赫、小心翼翼,皇后總有理由或貶或罰……
雖然今日皇后發難,是為了真定郡王,以陳子瑞的立場不可能完好無損,但若他一開始就認下卓芳甸,作出維護她之勢,以皇后的為人,恐怕還能給他一線生機。
如今在淳于皇后眼裡,自己已經被打上了負心薄信、始亂終棄、毫無擔當的烙印,這樣的人,淳于皇后一直覺得不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