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滿手的血。
陰冷的風吹得敞開的窗戶獵獵作響,漫長的空白。
直到少女怔怔抬眸,俯下身,一雙死寂的眼緊緊盯著深不見底的地面。
「浠浠。」是個女人的聲音,帶著驚慌。
她沒回頭,固執地趴在窗臺,半邊身子都懸在空中——下面,也有可以玩捉迷藏的地方嗎?
肯定有,不然,爸爸為何會躲在底下不出來。
她要下去,她要去找爸爸。
「小浠姐!」車子一個急剎車,在紅燈前停下。
南浠猛然驚醒。
「小浠姐,你沒事兒吧?」朱佳佳抽出一張紙巾,小心翼翼地遞給南浠,「你一直在哭。」
南浠這才意識到臉上有些冰涼,她搖頭,擦乾臉,指尖觸到面板的剎那,又倏地收回,看向雙手。
沒有血。
南浠苦澀地閉了閉眼,重新把自己裹進毛毯,盯著乾淨的恍若透明的指尖,怔怔出神。
車子啟動,又過了一個紅綠燈口,在省醫院停車場停下。
「小浠姐,我先去排隊,等快到你了我給你打電話。」朱佳佳帶好南浠的證件,推門下車。
已近中午,醫院行人漸少,消失許久的日光從雲朵後露出頭,穿透車窗,落在南浠側臉,她微闔著眸,長睫卷翹,眼尾上挑,挺拔的鼻樑駝峰微凸,鼻翼精緻,下頜線流暢而不失柔和,唇形似花瓣。
美人在骨不在皮,可難得一見的是這副美的驚艷的骨相外,皮相也在上乘。
但此刻,外人眼中張揚跋扈的最美小花旦南浠,卻是無力地蜷成一團,眼眸空洞,脆弱如一擊即碎的薄冰。
不知維持這樣的狀態,過了多久。
「滴——滴——」刺耳鈴聲驟然劃破安靜空氣,南浠清醒過來,聽到司機接完電話後對她說「小朱說打你電話沒人接」,「嗯」了一聲。
她直起身,斂去眼底不該出現的情緒,再抬眸時,氣場已和剛才全然不同。
片刻,外科門診的一樓長廊,響起一陣細微腳步。
南浠穿過稀疏的人群,走向朱佳佳所在的十六診室。
白熾光從天花板上打下來,追隨著少女影子,再簡單不過的休閒裝,平底鞋,巴掌大的臉隱在口罩和墨鏡後,長發從兩側滑落,遮住鎖骨。
站定,隨風飄揚的發梢緩緩落下,閃著柔順的光。
南浠扶扶帽簷,看到電子屏上寫著:主治醫師,莫錚庭。
莫錚庭——她輕輕一挑眉,名字倒挺好聽。
「小浠姐,你先坐,上一個剛進去。」南浠是上午掛號的最後一個患者,此時長廊已幾近無人,除了她們,其他診室門前都只有空蕩的白光,映的四周寂寥。
朱佳佳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和南浠嘀咕:「新來的,可能沒什麼經驗,剛才進去的還是個傷得挺厲害的老大爺,估計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
南浠抱臂靠著椅背,沒什麼情緒地附和。
她腳沒扭,只是被黎霏抓過的手臂有些許淤青,請假也只是給她點教訓,沒經驗挺好的,好糊弄。
「咔嗒」,朱佳佳話音落下的剎那,門從裡開啟。
朱佳佳口中的老大爺在家人的攙扶下蹣跚走出,腳步不穩,卻眉頭舒展,被風吹來幾句斷斷續續的沙啞方言,「俺覺得現在好受多了,這大城市的醫生就是看得好,還負責,也不嫌棄俺個糟老頭髒,說上手就上手」
電子屏上已經實時更新,「當前就診:南浠」。
南浠推開合攏的房門。
視野由暗轉亮,有一瞬間近乎奪目的大片純白,消毒水味輕輕漂浮。
不好聞,但又夾雜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