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浠搖頭,語氣平靜:「給我辦出院手續,我想回家。」
朱佳佳被南浠突如其來的反常嚇到,忙抓著南浠的手,急聲說:「小浠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莫醫生說了你沒事兒,讓你在醫院等著他,你忘了嗎?」
南浠抬眸看她,一雙眼漆黑如墨,教人看不出情緒:「沒有,我在家等他,一樣。」
朱佳佳這才鬆口氣,稍微放下心:「那咱們明天再出院,這會兒視窗估計下班了,小浠姐,你先別著急,咱們再住一晚上。」
她說完,不知道南浠是聽到了還是沒有,她沒再說話,只是移開視線,一雙漆黑沉默的墨眸靜靜看著窗外。
背影無端透出孤寂。
朱佳佳不放心,等南浠再次睡著後,跑到走廊給莫錚庭打了個電話。
卻無法接通。
想到護士說的他去了國外,估計這會兒還在飛機,朱佳佳找到莫錚庭微信,把南浠反常如實描述,發完,返回病房。
結果推開門,床上空空如也。
「小浠姐!」朱佳佳整個人如墜冰窟,下意識看向窗戶,在發現一直緊閉的窗戶不知何時開啟了一扇時,兩腿一軟,跌跌撞撞地奔到窗臺,哭著大喊,「小浠姐!小浠姐!你在哪兒啊!」
朱佳佳撕心裂肺的尖叫驚醒了門外保鏢,兩名身材高大的壯漢急匆匆走進,一把扶住她,急聲追問:「發生什麼事了?」
「小浠姐不見了!」朱佳佳哭得語無倫次,指著病床,又指指窗戶,「她、她剛剛說,要回家,然、然後,就不見了」
這可是八樓啊,小浠姐要是、要是
朱佳佳不敢深想。
兩個保鏢迅速對視一眼,他們一直守在門口,除了朱佳佳,再沒看到其他人出來過——想到莫錚庭離開之前的千叮萬囑,意識到嚴重性的保鏢立刻拿起對講機,準備聯絡同伴下樓,卻在此時,不遠處響起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
「我在這。」少女出現在衛生間門口,如墨長發垂在身前,被穿窗而過的冷風凌亂吹起,襯得一張巴掌臉愈發蒼白。
「小浠姐,你怎麼下床了啊?!嚇死我了啊!」朱佳佳瞬間破涕為笑,忙跑上前扶住輪椅,被淚水染濕的手緊緊抓著南浠,怕她再消失不見,「你想幹什麼就和我說,我幫你做,你突然不見,真的把我嚇死了啊!」
南浠把劃破皮的手掌藏在身後,聲音很輕:「我只是突然想透透風,看你不在,就沒叫你,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她拒絕朱佳佳的攙扶,滑動輪椅回到床邊,雙手撐著床沿,艱難而倔強地把身子摔到床上,像是在用實際行動證明,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朱佳佳眼睛再次紅了,揮手示意保鏢出去,沒敢說話,只是把被南浠碰掉的被子小心翼翼給她蓋好,然後關上窗,只留了很窄的一條縫。
一整晚,睡在南浠隔壁的朱佳佳一直沒敢沉睡,時不時就睜眼,確認一下南浠情況。
房間一片黑暗,如水般的月光穿透輕薄窗簾,只能看到微微凸起的輪廓,她不確定南浠睡著了沒有,空氣安靜得針落可聞,除了她的呼吸,其他一切都好像陷入凝滯,與她所在的時空無聲割裂。
但她對面那被夜色吞噬的單薄身體,分明還在。
朱佳佳是被莫錚庭的電話驚醒的,她猛然起身,先是看眼還緊閉著雙眸的南浠,鬆口氣,然後把手機調成靜音,下床,小心翼翼推開門,接通電話:「喂,莫醫生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現在還在睡,好多了」
南浠睜開了眼。
她轉過頭,看著窗外隱約露出霞光的天空,有一瞬間在想,當初爸爸知道他再也還不上那些債款時,是怎樣的一種絕望。
這種絕望到能讓人喪失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