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錚庭小心而溫柔地擦去少女額頭沁出的冷汗,起身沖了杯糖水,晾到一邊,重新坐下時,目光落在少女被衣領包裹的脖頸,遲疑了一瞬。
一向冷靜專業的莫錚庭,在應該按照專業處理給南浠解開衣釦幫助呼吸時,竟然遲疑了。
他幾乎是狼狽不堪地發現,這一刻,他無法把南浠當成一個正常病人對待,最先湧入他腦海的,是南浠極具有誘惑力的女人身份。
醫生面前,沒有性別。
無人知曉莫錚庭向來沉靜無欲的眼底,在這一瞬翻滾的卻是剋制的濃墨——像動了凡心的聖僧,一念起,清規破。
從此萬劫不復。
七情六慾的痴念一旦開閘,汩汩流出的情慾就再也無法掩飾,莫錚庭開始不受控地回想起來,剛才聽診器按在少女胸口時,是一片軟如雲朵的觸感。
目光像受了蠱惑,停在少女姣好的玉峰。
又轉瞬狼狽移開。
莫錚庭意識到自己大概是真的瘋了。
用力閉了閉眼,起身喝杯水,回到床邊,沒敢直視,只是借著餘光輕觸上南浠脖頸處的衣釦,小心解開,把衣領往兩旁稍微一撥,就立刻停手。
目光重新落回在少女依然緊閉的長睫,透過清薄的眼皮,能看到眼珠微動,代表著主人此刻精神並不安穩。
一直被他忽視的心疼再度席捲重來,莫錚庭無聲抿唇,輕柔而剋制地把南浠冰涼的手裹進掌心,輕輕暖著,低聲喊了句南浠名字。
「浠浠。」有人喊她。
南浠回身,在模糊的黑暗裡認出是爸爸,語氣雀躍:「爸,你怎麼才回來呀?不是說好今天一起吃晚飯嗎?呶,給你看我剛拿到的通知書,藤大全球排名第三的專業哦,還有獎學金,你女兒是不是特厲害?」
對面音容模糊:「厲害,我的寶貝女兒最厲害了。」
南浠驕傲地一揚頭:「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女兒。」
她拉著爸爸的胳膊,要去吃飯,卻沒拉動。
「浠浠,爸爸要出趟遠差,你去媽媽那住幾天,好不好?」
南浠噘嘴:「我不想去,黎霏個死丫頭天天和我作對,我不喜歡她。」
「浠浠,聽話。」嗓音嚴厲起來,是從未有過的強硬,「等你開學,爸爸送你,你最近就住在媽媽家,沒事兒不用回來,東西我都給你收拾好了。」
南浠不高興地皺著眉,拗不過,只好答應。
車子在黎家停下,走了很遠,南浠回頭,看到爸爸的車依然停在路邊,從車窗露出頭,久久看著她。
神情灰暗,像被時光奪走生氣的雕像。
南浠下意識回身,沒走幾步,卻聽到遠處一聲急促阻止:「浠浠,走,別回來。」
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決的命令。
只好停腳,聽話地留在原地,和爸爸揮手,目送他的車離開。
可心底彷彿有一個聲音在急切地說,回去,一定要回去,否則你會後悔。
南浠從這句話中驚醒。
記起剛才自己做的並不是夢,而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一個選擇。
是,她後悔了。
如果,如果那天她沒有聽爸爸的話,是不是所有後來發生的一切都還可以挽回?
南浠立刻閉上眼,重新入睡,在一片昏沉的黑暗裡身子急速墜落,回到剛才的夢境。
爸爸還在!
南浠想都不想就扔下行李箱,朝著那輛幾近成小黑點的車狂命奔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車子越開越遠,直到消失。
她不肯停,依然固執地朝著前方奔跑,摔了一跤,眼淚和著鮮血浸落空氣,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感,爬起來,繼續追,有如淤泥堵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