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災年侵吞田畝者,里長,甲首和侵吞田畝大戶,侵一畝杖西十,五畝一百,家產抄沒入官,分發窮苦百姓!”
寫完之後,朱允熥再次看了看,珍重的放下,等著墨跡被晾乾。
天災不可怕,大明如今國力尚可,可以賑濟災民安定民心。但可怕的是,天災之年有官吏不作為,更可怕的是天災之年,成了侵吞百姓田地的機會。
地方官員 不作為,百姓為了活命,勢必會和大戶人家借高利貸,用田地抵押。等災情過去,不管百姓生計如何,田產都成了別人的。
而這其中,這些侵吞田地大戶人家背後,最大的依仗倒不是官府。乃是地方上那些里長,甲首。就是什麼鄉長,村長,這些人才是基層的惡霸。他們之惡,甚於貪官。
接著,朱允熥又拿起第二份奏摺。
“臣,領前軍都督銜,甘肅鎮總兵楊春上奏。”
這是軍事的奏摺,甘肅衛是邊關大鎮。
駐甘州衛(今甘肅張掖市),管轄長城東南起自今蘭州黃河北岸,西北至嘉峪關討賴河一帶,全長約800公里。
在朱允熥喝了一口濃茶,仔細的閱讀起來。
“本衛前沿哨所,地處偏遠,督軍府運輸錢糧多有損耗,商人運送糧草,時常有馬賊百姓騷擾,動輒有性命之憂。臣斗膽,叩請陛下,請許臣以無主之地,發賣於商人,準其招募百姓耕種,建立塢堡,為邊軍存糧!”
“臣再奏,甘肅長城恐無數萬民夫不得其成,甘肅偏遠人口稀少,徵調民夫則勢必傷農,而衛所之兵家中亦有田地,又有守護邊關哨所之責,不敢輕動。臣愚鈍,請上賜聞!”
朱允熥看了之後,陷入沉思。
甘肅衛隸屬大明九邊之一,邊關苦寒之地,士卒不易。打仗打的就是錢糧,從中樞或者就近的糧倉調集糧食去邊關,路上的損耗太大,試想一下,三千人的運糧隊伍,若是走上半個月,光是這些人吃,就能吃掉天文數字。
一首以來朝廷奉行的政策是,讓商人運糧,民間商人運送糧草到邊關,換取朝廷允許發賣的鹽引和茶引,互惠互利。
但是,那地方民風剽悍。
就好比後世的搶劫警車是違法行為,那裡胡漢雜居,而且人人有馬來去如風,管你是誰,他們先搶了再說。
一來二去,運送糧食的商人們,寧可路遠,選擇其他安全的邊鎮,也不願意往那邊去了。
楊春這個建議很好,那邊有大量的無主之地,發賣給商人是筆收入,同時讓商人組織百姓開荒,用每年生產出來的糧食,充實邊關。同時建立莊園抵禦盜匪,掃清匪患。
“可!”朱允熥提筆寫道,“甘肅衛治下田地,按照五軍都督府存有之數,擇其發賣,允許商人招募百姓耕種。”
寫著,朱允熥筆鋒一轉,“但,地方匪患本就是衛所職責所在。爾甘肅衛一萬五千大軍,坐視亂民馬賊騷擾糧道,豈非無能乎?著,即刻掃清匪患,劫掠官糧之馬賊,殺無赦。搶劫之亂民,擇青壯充軍。著,軍中斷事官,武功司官員,詳細記錄剿匪事宜,報與五軍都督府。”
然後,朱允熥再次寫道,“中軍都督楊春,爾所奏請讓商人耕種,充實軍需,實為好事。上,心甚慰!賞,御酒二十斤,棉布十匹。”
不過隨即下一個問題,讓朱允熥有些犯難。
甘肅衛總兵在奏摺中提及的,修建長城。
後人看來修築長城是勞民傷財消極防禦的體現,可現在這個時代,邊關不可能有龐大的軍隊,而且塞外的敵人都是機動性超高的騎兵。那麼長城的存在,就是軍事中的必然。
修長城要民夫,這年月沒有任何的機械,全部是肩挑手抬。
腦子裡正想著,忽然聽到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