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寂靜到了極點。
眾大臣己是面如死灰,魂不守舍。
而席老道似乎覺得好似自己的話分量不夠,又加上一句,“哎病這玩意兒,不找你的時候你覺得沒啥,找你的時候你就挺不住。就好比你家孝康興皇帝,不也是突然就英年早逝了嗎?”
“嗚嗚”
屋內開始有了哭泣之聲。
六斤跪在床前,涕淚交加,“父皇,兒子不孝是兒子不孝”
此刻他心中充滿愧疚,病來如山倒。但這突如其來病,定也和他最近的胡鬧離不開關係若不是自己太沖動了,父皇也不會大動肝火
“皇”
常升扒拉開身前的梅殷跪在床邊,一咧嘴就己哭出聲來,“這如何是好?我臣將來怎麼見孝康皇帝跟皇后啊臣怎麼見他們呀!”
“狗日的老天”藍春父母喊淚,大聲道,“老子活夠了,讓我死我替皇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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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哭了!朕還沒死呢!”
朱允熥忍著嘔吐的慾望,放下藥碗,抬臉任徐妙錦幫著擦臉,而後淒涼的一笑,“你個雜毛老道淨嚇人,朕又不是馬上就死”
說著,看向席老道,“朕還有多久?”
席老頭低著頭,垂頭喪氣的起身,從後門出去。
隱隱飄來一句話,“道爺我只能說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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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都憋回去!”朱允熥冷冷的看著眼前諸臣,而後緩緩道,“爾等皆是朕心腹之人,國之棟樑事己至此,何必哭哭啼啼做小女兒狀?”說著,一笑,“來來,說些國家大事,說些朕的身後之事!”
“臣等恭聽聖訓!”
“扶我起來”
聞言,徐妙錦上前,扶著朱允熥在床上坐首了身體。
這一動,又是一陣眩暈,喘不上氣來。
朱允熥緩了好一會兒,看著六斤,“太子!”
朱文奎鄭重行禮,“父皇,兒臣在!”
“現在,你王伯在”朱允熥指了下朱高熾,又指指他人,“ 你其他長輩也在,還有我大明的肱骨大臣們都在,朕問你這江山你擔當得起來嗎?”
朱文奎心中酸澀,跪地道,“父皇,兒臣不想要江山,兒臣要您身體康健”
“住嘴”朱允熥正色看著兒子,“太子,朕問你,這江山你擔得起來嗎?”說著,眼神凝重,“朕死之後,你會是一個好皇帝嗎?”
“兒臣”朱文奎泣不成聲。
“太子”朱高熾撫著朱文奎的後背,低聲道,“好好說,慢慢說,先別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皇上在問你話呢!”
“兒臣會!”朱文奎大聲道。
“會?”朱允熥哼了一聲,“會是好皇帝就能做個好皇帝嗎?”
“兒臣不敢說能做個好皇帝兒臣”朱文奎淚眼抬頭,看著朱允熥,“會牢記當初老祖的教導,給天下人以公道。會牢記父皇的教導日月之下江河所致皆我大明”
“對內,興德政,善待百姓,減苛捐雜稅”
“明訴訟定律法,清吏制斷刑獄”
“富民富國強軍”
朱文奎哽咽,“讓百姓有飯吃讓天下再無饑荒老有所養少有所依”
一開始他腦袋是懵的,是空的。
但說著說著,腦中的邏輯條理漸漸的清晰起來
“讓我大明生生不息,讓我百姓自強自立。”
是的,他從一生下來就是太子。
一生下他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些年來,他習慣了擁有一切,卻從沒認真思考過,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以前,老爺子是他身後的山。
後來,父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