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人把手中小旗一展,就有團團黑雲漫出,鋪在海上,那等成了人形的,都是一個個歡天喜地坐了上去,而那些仍是妖身之輩,卻皆是露出豔羨之色。
魏子宏把額上神目開了,看了一眼,卻隱隱見得其身上幾分妖氣,知他也是異類入道。
李道人似有感應,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是笑了笑,對他點首示意。
此人先是找了幾個妖修上來,問及功行精進如何,又再勉勵幾句,便就開口講法。
魏子宏仔細聽了,發現其所講雖不是什麼高深道法,但是玄門正宗無疑,而且許多細處,並不囫圇跳過,都是一一闡述分明,顯是得了正傳的。
那李道人講道也並不只一味悶說,內中而夾雜不少典故,多是導人向善,每每還演示一二手神通道術,底下妖修俱是聽得如醉如痴。
這一番講道,便是兩個時辰過去,快至正午之時,他起袖一揮:“今日講道至此,你等且明日再來聽傳。”
眾妖忙是施禮,可便在這時,卻其中躍出一人,身高有丈許開外,手持一柄細長金瓜錘,左衽袒臂,戰袍罩身,他大聲道:“慢來!”
李道人看他一眼,道:“這位道友有何指教?”
那人冷聲道:“李岫彌,我來問你,你身為妖修,在此傳法講道,可曾得過王廷敕書?”
李岫彌笑道:“王廷?尊駕是說北冥妖主麼?我雖妖身,但自有師承,自問乃玄門中人,妖廷卻是管束不到我。”
那人勃然變色,喝道:“大膽!天下妖類,皆我王子民,你此話可是大逆不道!”
李岫彌道:“據我所知,北冥妖主自被東華溟滄派鬥敗之後,數千年來困守一隅,法諭難及半洲之地,早非道友所言什麼天下妖修共主。”
那妖將聽了之後,頓覺怒不可遏,但又無從辯駁,大吼一聲,便拎著錘子就衝了上來。
李岫彌不慌不忙,手中旗面一展,無數雲靄湧來,就將延重島洲遮蔽了。
不一會兒,兩人身影也是被遮掩了去,只聞其中不時傳來的法力震盪之音。
魏子宏目顧四方,見儘管兩人動手,底下妖修臉上皆有驚恐之色,可卻無一人喧譁,更無一人動彈。心下道:“此人能把這般妖魔教化的如此規矩,當真是有本事的。這等人物,困居在此,也是可惜。”
念頭轉到這裡,他忽然心下一動,想到了一個主意。
半刻之後,那雲中鬥法之聲漸漸歇止,緩緩開散,李岫彌仍是坐於原處,而那妖將卻是不見了影蹤,其結局不問可知。
魏子宏見狀,招呼了蘇奕華一聲,騰雲上前,拱手道:“李道友有禮。”
李岫彌還了一禮,道:“方才已是兩位道友,恕我禮數不周,這海上難得見到玄門之士,不知兩位自何處來?”
蘇奕華道:“我等自南海而來,去往懸笛島拜訪一位道友,只是路過此地時,見有萬千水族往此處來,言說聽道,心覺好奇,故此前來一訪。”
李岫彌笑了笑,道:“李某所傳,只是一些粗淺道法,上不得檯面,倒叫兩位道友見笑了。”
蘇奕華道:“哪裡哪裡,道友謙言了。”
魏子宏這時道:“我觀道友行事,開壇講法,又聚土成洲,似要在此開門戶麼?”
李岫彌也是坦然,道:“瞞不過道友,我卻有此心。”
魏子宏望了望海上數之不清的妖修,道:“這西海雖大,但依我之見,卻非立門之地。”
李岫彌嘆一聲,道:“我怎能不知,只是天下福地,俱被佔去,而天下同道又多視我輩我異類,只得在這荒僻之所尋覓清靜了。”
西海的確算不得什麼好地界,此處靈機稀少不說,連修道寶材也是奇缺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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