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師傅,風師叔來了,正在殿上候著。”
王英芳道了聲:“好。”
她一拍雁首,按落雲頭,款步來了殿中,見殿上站有一人,乃是一女冠,雙目細長,肩披彩帔,身姿倒也婀娜,只是眉間有一層化不開的陰霾。
見她到來,卻是站著不動,只是沉著臉道:“我那侄兒在何處?”
王英芳含笑稽首道:“風師妹,你那風賢侄無恙,在我後堂中,這幾日修身養性,倒也少了幾分浮躁,師姐想必也看了我那書信,你與那張道友只消解了這層誤會,我便放他回去。”
女冠聽此言,忽然大怒,她豎眉而起,一揮袖,呵斥道:“休說此言,王英芳,你未拜入陶真人門下時,我與你同在橫山老祖門下聽道,彼此也算親近,我侄兒便如同你侄兒,怎麼你如今卻偏幫了外人,反要我上門賠禮?”
王英芳見她疾言厲色,原本尚算姣好的面上也扭曲了幾分,心中不喜,蹙眉道:“風遙與人合謀要奪張道友法寶,如是換了別人,早被當場打死,也是他祭了我練就的白翎羽,又逃到我門前,這才出面救他一次,只因心念你我舊日情誼,想化解兩家干戈,風師姐怎說我有意偏幫他人?”
女冠冷笑道:“便是如此,要我賠禮,卻是不能,你若還顧念著往日情誼,也別來插手此事,讓我與那姓張的來個了斷。”
王英芳也是微惱,道:“本是一樁小事,雙方說開便可化解,我好心好意師姐卻不領情,難道非要動手殺得血淋淋方可?”
女冠哼了一聲,道:“小事?我泰彌山風氏一脈雖然名聲不顯,但好歹也是數千年傳承,豈有向人賠禮之意?”
王英芳搖頭,她是知道對方底細的,泰彌山先前倒也出過幾個了不得的大妖,只是這一脈到了如今不過只剩下兩個化丹修士,勉強撐得住場面,可卻把口氣說得如此之大。
她心道:“這風枚與自己不過百載未見,先前也未覺她如此不明事理,怎麼如今如此胡攪蠻纏?”
想到這裡,心中卻是一驚,彷彿突然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她並未拜入陶真人門下前,不也是這般昏血上腦便什麼都不顧的性子麼?只因修習了那仙宮中的玄門心法,這才隱去了這層戾氣,收了妖性。
想到此處,她心中彷彿通透了幾分,明悟了什麼玄機,定下神來,靈臺已是一片清明,隱隱覺得修行上的障礙似乎又去了幾分。
她再仔細瞧去,見這女冠眉宇間有一層黑氣隱籠,卻是困劫在身而不自知。
當下心如止水,只淡笑道:“既如此,風師姐且自去吧,我允過張道友,人我卻是放不得的。”
女冠大怒,指著她道:“王英芳,你休仗著投到了陶真人門下便可為所欲為,需知還有人治你。我是你四師弟楊麟請來了貴客,你若不放人,我自去請他去來和你說道。”
王英芳微微一笑,把拂塵一舞,道:“送客。”
女冠忽被一陣風推上身來,眼前一黯,不由自主倒退了出去,待睜目細看時,發現自己已然到了鴻雁觀外,居然不知道是如何出來的,心中不由駭然,心道:“王英芳學了這等玄門大法,我不是對手,還好她四師弟楊麟與她有些齟齬,我且去請他來主持公道。”
她一扭身,上了雲頭,未行幾步,卻見雲層中有一年輕道人坐著,仔細一看,大喜道:“楊道友,你也來了?你可知你那師姐欺我,此事你定要為我做主!”
那道人淺淺一笑,道:“風道友,要我如何為你做主?”
女冠恨聲道:“只消把那張衍發落我處置便可。”
道人面無表情,道:“你定要與那張道友為難?”
女冠心中正被惱恨之意填塞,並沒有聽出什麼異樣,咬牙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