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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上四角懸掛著藍釉玲瓏香爐,陸賾輕輕一碰流蘇,便發出泠泠的響聲,他站在床前,高大的身軀擋住燭光,一片陰影籠罩而來:「有些人是樹木,有些人是牡丹,有些人是藤蔓,再有些便是浮萍,生來便是如此,自有各自的造化。你生性倔強,把自己比作浮萍,卻不去做牡丹。殊不知,愛花人日日鋤泥,只盼花開。」

秦舒聽了呵呵笑起來,陸賾皺眉:「又是為何?」

秦舒抻著手,從床上坐起來,青絲垂下,鬆鬆綰就:「愛花人?呵呵,倘若我愛這株牡丹,只叫它長在肥沃的土壤裡,而不是把它摘下來戴在頭上,不過幾日就叫它枯萎而死。」

陸賾冷冷瞧著她,半晌抿唇道,半是威脅半是警告:「外頭風雨甚大,現成蔭蔽不要,非要去受風吹雨打?」

秦舒緩緩轉頭,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對於我來說,你才是最大的風雨。我本活得好好的,雖然清貧卻也自得其樂,叫你強虜至此,遠離親友,背土離鄉。似你這般,瞧上哪個女子,也不問別人願意不願意,便用強逼迫,縱然是浙閩總督,手握權柄,也不過是個二流人物。」

陸賾本就一夜未睡,此刻叫秦舒這句『二流人物』一激,太陽穴刺刺發疼。

他伸手去捏住秦舒的脖子,微微用力,咬牙道:「你在找死?」

那力道並不大,只是恰好疊加在昨日舊傷之上,一時之間秦舒只覺得半邊肩膀都木木作疼,她咬牙忍著,冷哼兩聲,連正眼也不去瞧陸賾:「惱羞成怒以至於殺人滅口?很好,我只求速死。」說罷,便閉上眼睛,不再出聲。

幾瞬之後,陸賾鬆開手,負手而立:「你是弱女子,又在氣中,口不擇言,我不與你計較。只是,你若不早早想通,受苦的是你自己。」

秦舒沒了力氣,跌坐在床上,背對著陸賾,並不理他,過得一會兒,聽得開門關門的聲音,一個丫頭端了藥來:「姑娘,這是祛除濕寒的藥,您昨日淋了雨水,這是大人開的藥方,您起來喝了吧。」

秦舒閉著眼睛道:「他開的藥方子,我怕有毒,我不喝,你出去吧。」

那丫頭並不敢違逆,聽得此話,緩緩退了出來,見了督憲大人站在門外,皺眉:「沒喝?」

那丫頭怕陸賾怪罪自己,一五一十把秦舒的話講了出來:「姑娘說,大人開的藥方子,她怕有毒,她不喝。」

陸賾陰沉著一張臉,嘆了口氣,終是沒說什麼,揮手叫丫頭下去了。

天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一船的人還在睡夢之中,秦舒醒了,是叫餓醒了,她算起來已經足足兩天沒有吃飯了。

偏偏脖頸處疼得更加厲害,僵直著腦袋一動不能動,秦舒撩開帷帳,見內間一片漆黑,唯有外間有一星燭光,她抹黑尋著燭火而去,繞過一架四扇的山水屏風,便見陸賾正坐在書案前看邸報。

秦舒沒有穿鞋,腳步又輕,站在屏風旁邊好一會兒,陸賾才瞧見她,放下手裡的文書,道:「可是我吵醒你了?」

秦舒不答反問:「你已經把賣身契還給我了,我現在是良民,強虜我來,就不怕我家裡人去告官嗎?」

這話剛問完,連秦舒自己也覺得好笑,自嘲道:「這話問得實在愚蠢!」

第23章 冷若霜 安心跟了我,總歸有你自在日子……

這句話剛問完,連秦舒自己也覺得好笑,自嘲道:「這話問得實在愚蠢。」

陸賾走過來,見她赤著腳,問:「怎麼不穿鞋?」

秦舒後退兩步,並不回答他,她望著陸賾,一種平靜到極點的表情,哀哀問道:「為什麼?」雖然知道原因也無濟於事,但是她還是想問,還是想知道為什麼。

陸賾望過去,見秦舒脖頸處隱隱一片青紫,他道:「你喜愛一朵花,要什麼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