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姑爺醒啦!”賀難甫一睜眼,搠面而來的便是魏潰這麼一句揶揄。
如果是往常,那賀難一定也會說些什麼垃圾話來反擊,但今兒他還真就一個字都沒吐出來,忍氣吞聲似的又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怎麼?活不起了啊?”老魏見狀伸手要拉賀難起來,但這小子卻是一點兒勁兒都不使,好像癱瘓在床似的,全靠老魏憑著自己的力道把這個癱子給薅起來。
“那倒不是……只是一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就覺得壓力山大。”賀難把睡前脫下來放在床邊的大衣披在身上,像個老僧般盤腿坐在床沿:“這幾天你找個機會,把泊兒姐從藥王齋接過來吧。”
“啊?她能幫得上什麼忙?”魏潰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雙眼當中充滿了無知的愚蠢。
沒想到賀難說的卻不是一件事:“你忘了?咱們在閻羅王地宮當中看到的那些怪物……”
“你還有閒心管這事?”魏潰嘖了一聲:“這和鹿檸又有什麼關係?”
“不是我有閒心,而是上面有指示……我師父覺得這事兒很嚴重,我也一樣。”賀難道,他們去四海幫總舵時走的也是苦雲城那條線,所以賀難也就照例去拜訪了一下自己的師兄南應之,然後就把淬石莊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講了講——然後賀難就得到了南應之的建議,以及李獒春直接發到鉞月城等待著賀難接收的批覆。而為了回答魏潰的第二問,賀難又壓低了聲音道:“雖然閻羅王死前仍然吞吞吐吐,遲則豹也跟咱們遮遮掩掩,但我還是在酆山查賬的時候發現了一絲端倪……”
費安國雖然並不精通智略,但做事還是有一些基本的謹慎,不至於毫無章法,一些與他往來密切的重要聯絡人都沒有明確的姓名記錄,都以代號標註,但賀難卻在閻羅王與一位代號為“勝師”的神秘人物的往來中發現了蛛絲馬跡。
賬簿中的內容顯示,閻羅王與勝師的聯絡並不算頻繁,大概每季度會有一到兩次,但每一次的明細都是鉅額的金錢與各種物資的流通,甚至還包括人口……
綠林當中的黑話把人叫做“丁”、貨物叫做“標”,賀難對此也略有些瞭解,但閻羅王似乎也掌握了一門並不通用、甚至很有可能屬於他自創的一套偏門術語,賀難也是照著其它欄目中的詞彙相互對比才得出了一些在他認為是關鍵資訊的代稱。
就比如“長標”是對這些怪物們的統稱,而其下仍有分門別類的其它代詞,“橫標”似乎表示已經死亡的怪物,而“草標”與“金標”則是對於怪物們品質的分類——像是賀難等人在地宮當中遭遇的那些、被閻羅王稱為殘次品的那一部分就是“草標”,而金標的數量極其稀少不說,所有的金標都只出現在閻羅王記載有關勝師的賬簿當中,由勝師掌握著。
酆山當中也鮮有人瞭解勝師的身份,就算是那些對此一清二楚的人也不會說,但在賀難的強行逼問之下,酆山三當家方恨少還是透露出了一部分情報……也正是因為方恨少說了些多餘的話,所以賀難推定出了勝師的匿身之處。
芒城。
賀難從來沒去過這個位於盛國中南部的大城,但這並不妨礙他聽說過這個以山城聞名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這裡就是藥王齋的宗門所在……結合之前“怪物們都是透過藥物所培育控制”這個得到閻羅王親口承認的結論,這很難不讓賀難聯想到這個所謂的勝師與藥王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總有人會覺得賀難這樣思考是小題大做、天馬行空,但賀難的理由則非常充分——先預設出一個最困難的前提並且做出準備,等到問題真正到來的時候才不會自亂陣腳,而且如果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克服,那種張弛有度的心態也能讓自己發揮得更好。
賀難的態度倒是有理,當然他也並不是沒有在自己這種態度上吃過虧——因為有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