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實事還不拿錢,對那些個以權謀私吃空餉的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
這邊長史鍾晉被賀難一炮打的暈頭轉向啞口無言敗下陣來,立刻有人再頂上:“賀難,我承認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且不說這些百姓是否讀過書,是否明事理,你就能保證他們的決定就一定是對的?”這位是從事莊嚴,他倒是說了句公道話,只是仍懷揣著疑惑。
“莊從事此言差矣,可我等官員審案斷獄向來都是一言之堂,仍不免冤假錯案,此時群策群力又有何不可?”賀難回答道。
這邊話音剛落,又有治中從事嶽知雲厲聲喝道:“賀難小子,你的意思是說我等一干官員還比不上那些草頭百姓?莫非你這是視我們於無物?”
賀難冷笑一聲,當即開腔,問號三連:“老畢登,我不說你還有臉提?你在水寒郡也有十年任期了吧?你要是真‘有物’還輪得到葛新去殺尹世傑?”
賀難在此舌戰群儒並非閒的慌,而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他若是真想逼迫眾人,大可拿周獠的官位對這些人施壓,再不濟直接拔出無柄刀來也能震懾住他們,但賀難仍然堅持“據理力爭”的原因就是——既然他想讓百姓來“投票”決斷葛新有罪與否、又該當何罪,那他也要給這些官員們一個機會,讓他們去決斷自己的提議是否可行。
如果賀難真如某些人那樣——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別人忤逆自己的意願就拔刀相向或加以威脅——那他就從根本上否定了自己的道路,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一個自己有錯唯唯諾諾、他人過失重拳出擊的“雙標狗”。
當然,賀難也並非聖人,他也從不自詡清白——只不過他還有自己獨到的堅持罷了。
“列位同僚……賀難所提出來的決議雖然大膽,但依我看來卻也不妨一試——諸位也都累了,今日就先到此為止吧,但諸君也都可以再想一想此舉究竟可不可行,可行之處採納,不可行之處再加以修正。”一直沉默不語的一郡之長周獠拍了板,其實以他平素的性格來說是萬萬不會嘗試的,但他在師弟身上卻看到了一種光芒、一種有希望改變盛國乃至古往今來律法形式的光芒,他願意為賀難的提議進行一次違逆自己本心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