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指尖輕滑過書脊,隨意地停在了某一本上,指節微曲,書冊被隨意地拉了出來。
——中庸。
書封上那兩個打字赫然映入他的眼簾,蘇步欽微詫地挑起眉端。沒料到那個看起來完全沒有文化修養的女人,竟然會買四書五經。又或者,她只是覺得這樣擺著好看,以為待在書堆裡就能沾些書卷氣?
蘇步欽沒有多想,不經意地翻看了起來。
“……”躍然湧入眼底的畫面和詞句,讓他臉色忽紅忽白,如鯁在喉。
“中庸”什麼時候會配這麼香豔的插圖了?圖中那對男女的姿勢居然還是如此高難度的?!
“中庸”又什麼時候起會有出現“想要?想要就喊出來”這類的對白了!
他半眯起眸子,把目光放到了架子上的其他書,才發現,每一本的書封上都中規中矩地寫著“中庸”二字,唯一的不同點大概只是字型。
“兔相公,兔相公!”
吵吵嚷嚷的叫喊聲無預警地傳來,蘇步欽還沒來得及把書塞回架子上,它的主人就全然不顧禮數地破門而入。興許是因為奔得太急,臉頰被燻得泛紅,她喘著粗氣顧不上先喝口涼茶定定神,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迫不及待想要說。
只是當那抹靈動的目光落在了蘇步欽的手上後,明顯地浮上了一層羞赧之色,“你……你你、你做什麼隨便動人家東西!不要看啦!這個東西不是你能看的……”
“過來。”他嘴角掛著一絲笑意,看似無害地衝她招了招手。
聲音很輕很柔,於姚蕩而言,像種蠱惑。她挪了挪步子,移到他跟前。望著她的動作,蘇步欽只覺哭笑不得,“看小豔本到底是件多中庸的事?你需要一再在封皮上強調?”
“才不是咧,那些封皮都是四哥寫的,我的字哪有那麼漂亮,我連中庸是什麼都不知道。”四哥說這樣就能在學府光明正大看了,衛夫人說不定還會誇她好學。
“是嗎?”聞言,蘇步欽牽強地揚了揚嘴角,想笑,可臉部的線條卻是僵的。
在聽她若無其事說出這些話後,縈繞在他心頭的是失落感,他趕不走吞不下,任由那種無奈感將自己淹沒。曾信誓旦旦地以為,即使參與不了她的過去,至少來得及陪她當下。然而,她總是能無意識地讓他領悟到,姚寅已經填滿她的世界、她的記憶。
她的喜好他不明,她的習慣他不懂,似乎一早就該註定像個局外人去看她如何依賴她的四哥。
“哎呀,不說這個了。我有事要跟你說,你猜我今天看見誰了?”姚蕩絲毫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只心心念念著自己急匆匆跑回來連四哥都來不及等的原因。
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過是個他庸人自擾的小插曲罷了……姚蕩的反應,讓蘇步欽湧出了這樣的念頭。也許在看她看來真的沒什麼,爹不疼她,那些兄弟姐妹以欺負她為樂,所以姚寅於她而言才會是不同的、特別重要的,正常情緒罷了,他該是無需介懷的。
蘇步欽藏掩掉那些微酸心理,看她一臉大驚小怪的表情,同她開起了玩笑,“見鬼了?”
“討厭,嚴肅點。”她嘟著嘴,被他那副完全不當回事的態度激怒了,伸出手用力掐了他下,“是王總管。”
邊說,她的視線邊被一旁案上的那盤糕點吸了去。眼前一亮,喉頭動了幾下。是豐裕樓的!那一團團白嫩糯軟的東西,勾得她味蕾躁動,惋惜地想起了老掌櫃端來的糕團,都沒來得及嘗。
“嗯?王總管是誰?”他輕哼了聲,一派泰然自若,看她鬼鬼祟祟地把爪子伸向一旁,他眼眸一垂,手中書冊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這是買給你的,沒人跟你搶,洗了手再吃。”
唔,可是好餓嘛!姚蕩可憐兮兮地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