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安希範的想法是有一定依據的,一般情況下這樣想也不算錯。
在當今秀才就算是“士”了,在地方上也具備了一些最初步的政治特權。主要就是兩點,一是不能加刑,二是不能隨便收押下獄。
如果官府想治罪一名秀才,要先請提學官剝奪了此人功名,然後才能當成正常罪犯對待。
面對嘴硬的安秀才,林泰來“嘿嘿嘿”笑了幾聲:“你跟我說這些作甚,又不是我要怎樣你!
我只是替海中丞在內秦淮河一帶巡視,該怎麼發落你,那是海中丞的事情!”
如果說一個主管法紀監察的右都御史還治不了一個秀才,那就是笑話了。
當然像這樣高官為了好名聲,一般不會對讀書人直接刑罰,這算是大明的潛規則。
但海瑞明顯不是一般人啊,去年還上書要求恢復“剝皮實草”,直接杖責過違紀的南京官員。
這就是海青天,對官員都不給體面,更別說犯禁的秀才了。
安希範突然就有點慌了,年輕人才意識到這裡不是無錫縣,自己面對的也不是官府,而是鐵面無私、嚴刑峻法的海瑞!
林泰來暗笑,海瑞的招牌簡直不要太好用,別人哪有這種威懾力?
同時又對那幾個被招來的美人揮了揮手,大度的說:
“伱們以此為業,我也不能怪你們,你們先走吧!”
那幾個美人如蒙大赦,十分感激的千恩萬謝,匆匆出門走了,離開這是非地。
然後林泰來對著莫希仁吩咐說:“拿紙筆!開始登記姓名!”
林泰來沒資格拘押秀才,所以能做的就是把姓名登記下來,然後上報。
等莫希仁準備好紙筆後,林泰來指著安希範說:
“第一個我認識,你記好了!姓名安希範,無錫縣生員,老師顧憲成,七月二十九日夜晚犯禁狎妓,疑似準備宿娼!”
安希範拍案而起,大怒道:“我一人做事,與他人何干?為何連顧先生名字也登記?”
林泰來笑道:“你這尊師精神可嘉!但我如何做事,不須你來指點,再敢廢話,連你父母一併登記!”
安希範:“.”
然後林泰來又對其餘幾個人說:“你們大概都是無錫士子,但我不認識你們,你們自己主動報上姓名!”
但眾人一片沉默,沒有一個吭聲的。林泰來又不能直接把他們這些士子怎麼樣,傻子才自報家門。
林泰來又對那個自稱宜興張納陛的說:“我想了想,無錫的事情與你這個宜興人無關。
只要你指出他們姓名,就可以走了!”
但張納陛也沉默不語,如果這樣直接出賣同道,以後就沒法在道上混了。
負責登記的莫希仁暗暗想道,林大官人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
如果想知道這些人的姓名來歷,方才就不該放那幾個美人走,說不定就能從那幾個美人嘴裡問出情況。
但林泰來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又對安希範說:
“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指認他們幾人的姓名,你看如何?”
安希範毫不猶豫的斥道:“休想!”
連隔壁宜興人都沒有變節,他這個無錫人更不能出賣本縣同道了。
林泰來彷彿有點氣急敗壞了,“不說?那就在這裡耗著吧!”
隨後又對安希範說:“你可以滾了!其他不肯報出姓名的繼續留下!”
安希範也不猶豫,對著其他士子行了個禮,拔腿就往外走。
留在這裡沒有用,去外面奔走營救才是應該做的。
但是腳步匆匆的安希範沒有注意到,有兩個相貌平常、道路熟悉的本地人,在後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