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棋前炮平四,紅棋移帥。
黑棋前炮炮五進五。
紅棋再無退路。
正是象棋中最最可憐的困斃。
旁觀諸人直到紅棋已敗,方才明瞭此中妙趣,不由哄地一聲喝起彩來,只是看在秦梓身為輸家又是美女的份上,喝彩聲顯得不那麼理直氣壯。
秦梓一直低著頭,此時方緩緩將那美麗不可奪視的臉頰抬起來,若靜泉秋石般的雙瞳靜靜看著易天行,然後起身對著身邊的人小聲說了句什麼,便轉身離開。
易天行皺眉看著她。他知道,不會這麼簡單。
這次比賽,易天行的收穫是:一張大紅獎狀和寢室同仁額外贊助的十張雞腿票,走在路上男學生們投來豔羨的目光和女學生們不屑的神情。
他不知道這些女孩子們為什麼會不屑。難道就是因為自己對著中文系第一才女秦梓沒有憐香惜玉?還是說自己賭鬼的潛質實在是太強,以至於女孩子們都有些本能的反感?
他將這椿事寫到了給鄒蕾蕾的信中,在信上哀嘆連連妄圖搏取同情,不料蕾蕾回信時,一如既往的明月清風。於是他在第二封信裡寫上關於秦梓的種種事情,狀作隨意走筆,實則刻意露出些並不存在的甜蜜來,不過是想讓蕾蕾同學酸上一酸,不料蕾蕾的回信讓他慌了神。那封信裡一句私言密語都無,竟是一篇荀子的勸學篇,想來那個短髮女生是真生氣了。
易天行向來是個有色心無色膽的精神層面色狼,那日與秦梓見面後,雖然也被那種清雅風姿所吸引,但絕沒有動過什麼不該動的心思,更何況他非常清楚,這個叫秦梓的才女絕不簡單,看模樣神情,與上三天中的吉祥天一定關聯匪淺。一番考慮後,為安全起見,他惡狠狠地命令那小朱雀晚上不準回舊六舍外的大樹,暫時中斷了與小傢伙的聯絡,等著這件事情結束後再說。
似乎為了證明他的這種判斷,在以後的校園生活中,他發現一向深入簡出的秦梓,似乎成了自己在校園中的某一種倒影,一種時刻提醒著自己的存在。
當易天行在一教樓前荷花池旁讀著蕾蕾寫來的信時,秦梓正從他的身後遠遠地穿過三教。當易天行在操場上當守門員施展八臂金剛功夫時,秦梓偶爾會推著腳踏車,遠遠地走過。或許某個無聊的夜晚,易天行扒在舊六舍二四七室破爛窗臺往外望去時,隔著數公里遠,秦梓正在省城大學東區那架古銅大鐘前望著某一個方向。
若在一般人看來,他二人的生活實在是沒有什麼交集。
在尋常人的眼中,這種相隔數百米的“擦肩而過”甚至連薄緣都算不上。
但他們兩個人不同,都是修行中人——荷花池旁的遠遠注視,操場邊的目光一觸,還有那個夜晚裡,兩個修行道上的天才,相隔數公里的遙遙對望——修行中人六識敏銳,這些在尋常人眼中毫無牽連的場景,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卻是清晰無比。
他知道她在看他,她知道他知道她在看他。
就是如此。
終於有一日,這種遙遙互望的日子結束了。
那一日天高雲淡,秋風送爽,落葉漸至,肅殺之意微作。
秦梓推著腳踏車來到正在啃雞腿的易天行面前,輕聲說了句:“你的象棋下的不錯。”
易天行知道她肯定有什麼話要說,所謂下棋事,只是藉口罷了,但還是微笑應道:“不是我下的好,只是記性不錯罷了,那局我套的是1984年全國個人賽江蘇徐天紅和一個河南棋手的譜子。”
秦梓哦了一聲,似乎並不在意,只是在離開的前一刻,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個紙條。
易天行在紙條上掃了一眼,便放進了自己的錢夾裡面。翻開錢夾時,鄒蕾蕾同學那張純淨可愛的面容又隨著那根囂張無比的食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