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天子衛都蹲下身去看了。
只見,一婦人推著一木頭長柄在地裡頭行走,彷彿非常吃力。她身後,兩個髒兮兮地孩子,正提著籃子,將一些他們沒見過的小圓粒撒進去,然後掩上土。
“好像,那不是慄米。”有人道。
“慄米為什麼不是白色的?”有人睜大了眼。
“我見到的過那種慄米,”墨素道,“它還帶著殼,要吃的時候,要舂掉殼才可以吃。”
“這樣撒下去,就可以種好了嗎?”耿秉瞪大了眼。
“當然不是,”鄧禹道,他為了上今天的課,事先請教了很多出身農家的軍士,理論知識很充分,“撒下去之後,過一段時間,它們便要長出來,這時候需要用水來澆灌。等到澆灌的差不多,需要將天裡頭的雜草拔掉。為了讓慄米長得好,還需要將一些長得太密的也除掉。然後等到了夏日,它們長得高了,就需要捉蟲。再等到秋日,就可以收割。但是收割之後的慄米還帶著殼,要吃的時候,需要舂米,將殼去掉。”
“聽上去好麻煩。”
“為什麼不打獵?肉比慄米好吃,而且還沒那麼麻煩啊!”耿秉道。
“肉貴。”半天不說話的鄧軒突然張口道,“尋常人家吃不起肉的。”
他就是很少能吃到肉的人,雖然,鄧家不是尋常人家。
“可是打獵不就好了?”天子衛又鬧了起來。
“打什麼?”鄧禹道,“拿兔子來說,它生長在野外,有很多天敵。蛇會吃兔子,狼會吃兔子,狐狸會吃兔子……人也會吃兔子。如果沒有慄米,我們全部以兔子為食。只怕不消一年,大漢就沒有兔子了。而且,身體好的人能打獵,可是你們看,這田地裡的人,她們贏弱不堪,能打得到獵物?”
他們睜大了眼,仔細去看那田裡的婦人和兩個孩子。
先是一抖:“好髒哦!”
“怎麼那麼瘦,那個大娘頭上頭髮都白了,我只見過大母有白髮的。”
“還有那兩個孩子,她們有三歲了嗎?”
他們又鬧了起來。
“你們自己去問問。”鄧禹擦著頭上的汗,看了眼軍士。他們忙跟了上去,每個人跟住一個。
鄧禹見他們走了,終於鬆了口氣:“比打仗還累。太累了。”
“仲華兄,孩子不好帶啊!”馮異咳了一聲,走了過去。
正想要坐下鬆口氣的鄧禹聽了這聲音,忙整理了儀容,走了過去:“公孫兄今日氣色好多了。”
“還好,躺了那麼多日,今日想出來走走,卻不想看到了仲華兄正在,上課。”馮異沒忍住,又想笑了。
“今日我才知道,千軍萬馬都不算什麼,最難的是管孩子。”鄧禹嘆了口氣,“我現在都怕了他們了。”
“仲華兄莫不是因為這個,所以不敢娶妻了?”馮異笑了。
“莫提,莫提,公孫兄的孩子今年也不小了吧?”
“忽然想到,我家那三個孩子,估計也是不識慄米的,仲華兄能否幫忙私下教導一番……”
“莫,莫!”鄧禹嚇得連連擺手,“且放過我一回,且放過我。”
馮異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
待過了會兒,那些孩子方慢慢地回來了。一個個垂頭喪氣的。
“怎麼了?”鄧禹忙問。
“莫不是受了什麼刺激?”馮異臉色一變,蹲下身來,問其中一個,“出什麼事了?”
“那大娘說,她們家餓死了兩個人,村子裡頭餓死了快有一百個。騙人,為什麼要餓死?怎麼能餓死呢?”那孩子‘哇’地一聲便哭了。
他這一哭,所有人都哭了,就連打小兒就沒哭過的劉疆,也癟了癟嘴,很難過的